另一个光点里,我又看见一盏油灯下,那姑娘飞针走线,为小师弟缝补衣襟上一处破口。为什么不一挥手,用仙法一下子就好了呀。却让人家姑娘辛苦半天。不过临了,那姑娘俯身,轻轻用嘴咬断了线头。那一低头的温柔,盈盈的背影,看得连我都是柔情顿生。
诸如此般,都是两人普通的生活场景。那姑娘似乎也知自己相貌丑陋,每每总是低头掩面,极为害羞。其实除了她面上大片狰狞的黑斑,看身量背影,她也生得窈窕婀娜,楚楚动人。却不知为何造化如此弄人,叫她生了这么丑陋的一副面相。还有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又怎会与那贵为天君帝子的小师弟相识相遇,一起过着这般凡人生活?
小师弟似乎也看出了我满腹的疑虑,一挥手收了那漫天飞舞的光点。支起身子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把一个凡人女子放在心间?”
我点点头,再次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啊。”皮相美丑,其实对我们来说,虽也有不同,却并非如凡夫俗子般重要。皆因神仙的相貌,和元神根基,夙世机缘大有关系。而转化相貌,只需简单的幻术即可。
可是,喜欢上一个凡人,可真是有点奇怪了。
小师弟像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看着那山谷间云升雾涌,随清风聚散,绵绵不绝。出了好一会子神,才道:“是啊,凡人的命数对于我们来说,譬如蜉蝣,朝生而暮死。对我们这些亿万年的长生不老客来说,凡人数十年的光阴,不过是花开花落的一瞬间。一季春愁,便是落英乱红无数,却又有谁,会去在意一朵落花的喜怒哀乐?又有谁会知道,这些对碧落神仙们来说,蝼蚁般卑微的存在,仍然也有自己的爱恨悲欢?”
说道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永夜寂寥,我今儿喝酒喝的失了睡头,你可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日期:2017-11-23 15:10:27
我本欲想问他那凡人姑娘的事,看他满腹心事,眉头微蹙的伤感模样,却不忍拂他之意,笑道:“好啊,我洗耳恭听。”
“从前,天君有个儿子。他虽贵为帝君之子,却是在冷宫里出生的。他的母妃所以在名字中给他取了一个冰冷的冰字。帝子三百岁那年,他的母妃就离开了他。”
我心中暗道,这不就是讲得小师弟自己的身世吗?
“他的父君是这三十三层天界最高贵的神袛,昊天金阕,至尊无双。统御三界十方,执掌四生六道的一切阴阳祸福。而他不过是他父君三百多个子女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母妃离去后,他便再未单独见过父君。他的君父永远是端素庄严,气度恢宏。每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君父永远是着黄金缂丝的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用五彩缫十二根,每旒贯12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森然有序,绝不可有一丝差错。他君父的眼睛和面容,也永远隐在这华贵珠旒后面,他从未看清过。”
日期:2017-11-23 23:50:18
“在天界,每隔一千年,当年盘古神龙遗下的两颗龙珠就会现出异象,结成一个幻界。在这个幻界中,会重演当年神龙尸解升天时的场景。这就是天界龙族最隆重的祭祀:龙魂祭。每个龙族的子裔在成年的时候,都会有一次机会,参加族中这个古老的祭祀活动。哪个龙族子弟能在幻界消失前,得到这两颗龙珠,就是神龙选定的转世重生的主人,他同时也将成为那柄据说能驭使神龙的轩辕剑的主人。可是万万年来,从来没有一个龙族子弟成功过,所以这龙珠和轩辕剑就世代由天君代为保管,一直供奉在天宫中。”
“自母妃离开后,那个天真的少年就开始一心求道。年少天真的他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上神金仙。他一心想凭自己的力量去取得龙珠,神剑,却忘了这样做,竟会被人误认为是在觊觎那天君的宝座。他只是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却被人认为是想争夺那太子之位。所以,一场阴谋开始悄悄酝酿,实施。等到那个少年帝子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身处绝境,陷在了天罗地网之中了……。”
小师弟清冷的声音将他和我的思绪都带到了遥远的过去。我似乎也同他一起亲身经历了那一幕幕无法释怀的往事。
日期:2017-11-23 23:52:52
我仿佛看到了在天后金碧辉煌的凌云宝殿上,上面端坐着天君和天后。下面跪着执掌天宫内廷法度的执法仙官和几个年轻的龙族子弟,其中一人便是小师弟。四下里,祥云袅绕,一派悠闲雍容的仙家气派。
那出身高贵的天后,话语里也是这般的典雅从容:“还有三天就是千年盛典龙魂祭了,可是今天这几位帝子竟在读书讲经的太真殿为了一点小事,大打出手,将那殿上悬挂的天庭至宝水晶灵犀匾额打得粉粹。事关重大,本宫不敢擅自处置。所以把涉事的帝子和管事的仙官都带了来,还请天君圣裁。”
看不清那天君的面容神情。片刻的沉默后,才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如此,还请执法仙官说说按天庭律法该如何处置吧。”
“谨遵天君圣旨,”那执法仙官乃是一头发斑白的老妇,此时跪伏于地,回话时小心谨慎,连头都不敢抬起,“若按祖制律法,需庭杖三十后拘于宫内静室中三百年。”
一时殿上鸦雀无声。
过了半响,那仙官见天君天后俱一言不出,只得又战战兢兢得说道:“只是三日后就是那龙魂祭典,几位殿下俱要参加。而且祭典一完,就是分封大典。诸位殿下便已成年,不归内廷管理,须前往各自封地。这拘禁之法的确不妥。所以老奴斗胆建议,不如庭杖十下,再加以硫火炙魂咒吧。祭典前老奴便解了咒法,不耽误几位殿下参加。”
又是半响难堪的沉默,天君才缓缓说道:“还是太严苛了些。”
那仙官忙到:“天君容禀:这游戏斗殴,无端打破天庭至宝确是重罪。时日紧迫,才免了拘禁之罚,但若太轻,恐日后易起怠慢之心,另生弊端。这硫火炙魂咒虽然令人痛苦难忍,但却无性命之忧。况且这硫火与那三日后龙魂祭中所现硫火同源,有此历练,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也未可知。所以老奴斗胆行此建议。终究还是要请天君圣裁。”
那天君天后又均是一番沉默。又过了片刻,天君才又缓缓说道:“也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顽劣张狂,闯下大祸,便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应当。我还有要事要办,此事就由天后和你做主吧。”
等天君圣驾去远后,那天后立时敛去了笑容,森然道:“星君办的好差事。哼哼,用硫火炙魂咒代替禁足之罚,本宫该如何谢你才好?”
执法仙官闻言,吓得浑身哆嗦不已。颤声道:“娘娘息怒,容老奴…………”
“住嘴。本宫何怒之有?”
那仙官更是惶恐,连连磕头道:“是是是,是老奴说错话了。娘娘容禀,这硫火咒可非同小可。若中得此咒,只要天交子时,逢着这阳气至短,阴气至旺的时刻,那硫火就会自动由心而发。整整烧上一个时辰才会熄灭。硫火焚魂,痛彻心肺。最是损耗真元,只需得一年半载,便是大罗金仙也打熬不住,更不提普通散仙了。更妙的是,这硫火灼身,只会让人日渐羸弱,却不会马上毙命。不过三年五载熬下来,也跟废人差不了太多。想要再夺那龙珠,怕只是痴心妄想,就是日后是不是会有个三长两短,也很难说啊。”说道这,那仙官的声音越发的低沉,谄媚:“娘娘久居天宫,怕是忘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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