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不打自己的脸，他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好，二十分钟二十分钟。”
　　厉司瀚看了一眼手机，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八点十分，你还有十九分钟。”
　　话音一落，顾晴夜冲了出去，嘴巴还喊着：“嫂子，你等我！”
　　穆苒云里雾里，只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变小。
　　病房里沉默了几秒。

　　好在，厉司瀚开口打破了这个局面。“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儿吃早餐？”
　　那是商量的语气。
　　得知不是永久性失明，穆苒的心情回升了不是一点，对于厉司瀚的话，更只剩下配合的余地。“好。”
　　刚说完，被他打横抱进了专属于厉太太的怀抱。
　　穆苒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两颊微红，“其实，你扶我过去行了，我总该学会自己找地方。”
　　“你现在是病人，不要逞强。”
　　厉太太怔愣之际，厉司瀚又道：“在你恢复视力之前，我便是你的眼睛。”
　　说得是那么顺畅和自然，好似完全不需要考虑。
　　穆苒懵了几秒，下意识问：“要是，永远不能恢复呢？”
　　“那永远当你眼睛好了。”
　　如果厉太太自己都不介意，那他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穆苒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这句话未免也太动听了。
　　永远当她的眼睛……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听完之后，她真的感动了。
　　算是假话，这句假话也只有厉司瀚才说过。
　　说话间，已经到了浴室，厉司瀚将她放下。

　　镜子里倒影出他们的脸，明明性格各异，可却异常般配，好似是天作之合般。
　　穆苒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随即，左手右手分别被塞入杯子和牙刷。
　　厉司瀚的服务，可谓是周到极了。
　　清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可以了，伤口不能碰到水，洗脸你自己不可以的话我帮你。”
　　他没有走开，也是在旁边盯着她。
　　“那个，你告诉我水龙头在哪里，我会小心的，尽量不碰到水。”言外之意是自己来洗脸。

　　让厉司瀚给自己洗脸太惊悚了，她无力挑战。
　　“嗯。”
　　她的手被握住，放到水龙头方，“这里，摸到了吗？”
　　“摸，摸到了……”穆苒差点咬到舌头，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污？
　　“那个，要不，你出去等我吧？”
　　厉司瀚的存在感太强了，好似激光一样的目光带了明显的压迫感，让她无所适从。

　　并没有接收到厉太太的言外之意，厉司瀚无动于衷，“不碍事，我在这里陪你。”
　　可是，碍我的事呀……要是一会儿出洋相了多不好？
　　偏偏这句话不好意思直说，只好压下担忧，慢吞吞地洗漱。
　　这时，顾晴夜提着从别人手里拦路抢劫回来的早餐。
　　高亢的声音打断了浴室的沉寂。“嫂子，你的早餐回来了！”
　　穆苒拔出牙刷，小脸浮错愕的神色，“这么快呀？才几分钟？”
　　厉司瀚的注意力却只在嘴角泛着白色泡泡的厉太太脸，唇红齿白，格外诱人。
　　“不用管他，刷你的牙。”
　　“哦，那个……你刷过了吗？”

　　“还没。”
　　一大早将厉太太送去检查，之后在外面抽了一早的烟，无暇顾及其他。
　　这些穆苒自然不知，反而往旁边让了让，低声说：“要不你也一起吧？”
　　声音落下，旁边的男人眸色加深，脸划过一道莫名的深沉。“不用，你先。”
　　“这样较节省时间。”总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得好啊。
　　过了一会儿，空旷的浴室响起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牙刷在你嘴里，我用手刷？”
　　“嗯？”
　　厉太太愣了半秒钟，随即眼睛一点点瞪大。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的意思是……用我的牙刷？”
　　这岂不是传说的间接接吻？
　　“亲都亲过了，还介意我用你的牙刷？”

　　轰隆一下，厉太太的脸蓦地爆红，想起被厉司瀚吻得腿软的经历，心脏都在颤抖。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在，却只准备一根牙刷呀？
　　厉太太漂亮的脸蛋全是幽怨。
　　“嗯？”挑的尾音，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穆苒僵着脸笑，“不介意，不介意。”

　　才怪……
　　几分钟后，她被厉司瀚抱了出来，放到床。
　　他松开厉太太的手，叮嘱道：“你先坐一会儿，有事吩咐老三，我等一下回来。”
　　“好……”
　　随即，厉司瀚的脚步声走开，而且似乎是走向了浴室的方向。
　　要用她的牙刷刷牙了吗？
　　穆苒的小心脏有些发憷，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立刻叫顾晴夜。“顾少，你在吗？”

　　小狗腿顾晴夜已经非常周到地将早餐摆开了，冷不防听到穆苒的点名，抬起头：“嫂子，叫我晴夜行了，有啥吩咐？”
　　“我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嫂子你别见外，别说一个，一百个都不是问题！”
　　“哦，谢谢啊，不过不用这么多，我只是想麻烦你跑一趟帮我买牙刷和毛巾。”

　　这句话听得顾晴夜莫名其妙，“老二这些都没准备？不应该呀？”
　　他可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
　　穆苒想着这个问题该怎么答，顾晴夜却想着没准老二一时着急给忘了，痛快地点头说了一声好。
　　“要几套？”
　　“一套好。”厉太太回答的时候，下意识瞅了瞅浴室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有些心虚地想，厉司瀚不会生气吧？
　　“OK。”顾晴夜乐得跑腿，“给我几分钟，我去去来。”
　　老二在这里，嫂子也轮不到他担忧，顾晴夜放心地走了。
　　在顾晴夜出去没一会儿，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穆苒还没来得及喊请进，直接被人破门而入了。
　　“谁？”穆苒心脏一紧，漆黑的眸子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么激烈的动作和不客气的举动，明摆着是来者不善。
　　耳边响起一阵冷笑，穆天泽面色铁青，大步走过来。“连自己的父亲都认不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穆苒心脏猛地收紧，脸色沉了下去。
　　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她父亲。
　　而光这个兴师问罪的派头，穆苒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了。
　　她冷淡地扯了扯唇，“穆先生怕是走错地方了吧？这可不是穆家。”
　　以前再不情愿，口头还是以父亲相称，但这一次，穆苒直接称呼他为穆先生。
　　穆天泽脸色铁青，怒极反笑地指着她：“穆苒，你可知道因为你昨天跑掉给我带来多少麻烦？你阿姨因为你被关进了派出所，李老那边也得罪了，你妹妹甚至腿断了……”
　　细数着穆苒的罪名，穆天泽哽在心口的老血几乎要吐出来。
　　费尽心思谋划的这一切，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别说得到了什么，赔进去的倒是不少。
　　穆苒被他的指责逗笑了，“麻烦是我带来的？穆先生你确定？如果不是你一开始想指望着出卖我的婚事达成目的，会有后来你所谓的麻烦？”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是他自己的错，反而一味地将错误归结于她。
　　这是她的父亲，一个自私自利且狂妄的男人。
　　“我对你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只让你嫁给建忠有什么不对？为穆家的繁荣做贡献是你的荣幸！”穆天泽理所当然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