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什么？守妇道是吧？”

　　沈辰抬头直视着他，惨然一笑。
　　“这点你错了，孙队长，我跟他之间，从结婚后，就从来没在一起睡过，谈不上同床共枕，至于夫妻一场，不过是一张纸上写着俩个名字，有时候，我恨自己懦弱，没有勇气将它撕成俩半。但有时候，我也会想，上面的字迹都褪色了，撕不撕有什么用？那就晾着呗，就这样晾着，晾着，直到他死，或者我亡。”
　　沈辰依旧在笑着，有些凄凉，泪水涌了出来，并没有哭出声。刚才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张明面无表情，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儿，都过去了，过去了，我带你回去吧。”
　　扶着她起来之后，拎上凳子上那条围巾，看向孙杰，
　　“师兄还真是厉害，我在想，你在说话方面的造诣，真的是跟老师学的吗？”
　　孙杰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有些惭愧。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不管怎样，一个人的过错，制裁他的，不应该是人，而是国家法律。”
　　张明停了下来，递给了沈辰一个坚定的眼神，
　　“别哭，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回头跟孙杰对峙起来。
　　“那你说说看，沈辰是犯了什么法？你这样说她。”
　　“张明，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心知肚明。”
　　孙杰脸色沉了起来。
　　“聪明人？对不起师兄，我不认为我是聪明人。你说说看，我爱沈辰，她也爱我，对吧，沈辰。”
　　沈辰擦掉了泪水，挽着他的胳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所以就犯法了是吧？”
　　“可她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孙杰的话，惊起周围一片唏嘘，韩灵使劲拽了拽他的胳膊，有些焦急，沈辰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的呆滞，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张明骤然变的愤怒起来，
　　“等这个案子一结，办完后事，就离婚！我，张明，到时候会带着她去见父母，包括林壮的，我看看到底是谁错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林壮不让她离婚吗？好，我告诉你，沈辰母亲腿脚不便，这些年来，在乡下林壮父母帮着照看了下，沈辰心软，每当林壮把这个翻出来说事，她就觉得过意不去。
　　俩年，林壮整天闲在家里，抽烟酗酒赌博，沈辰在外奔波，养了他整整俩年你知道吗？你告诉我，就因为是夫妻，一个女人，就必须得养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是吧。他高兴就得高兴，死了就得伤心，凭什么？啊？你告诉我，他凭什么？还有，我们都没逾底线，出来吃个饭你就要说这样的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只认法律吗？什么时候也跑道德边上了？”
　　张明看着脸色铁青的孙杰，盾了下，
　　“孙队长，你查案子，我们要是碍着你了，你说，我们让，我们就是俩个小老百姓，惹不起，咱躲行不？”

　　孙杰脸色变换一阵，笑了起来。
　　“好，作为师兄，说句实话，我也希望你们俩这么走下去。这个案子，终究会水落石出，我相信不会太久。”
　　即便是目前排查没什么进展，他也不会相信，张明那俩天早上不去买咖啡只是巧合。
　　“那我代沈辰谢谢你，我们都想看到真相。”
　　说着将沈辰搂在怀中，向前走去，慢，但是很稳。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哎，现在的年轻人，搞个婚外情也这么高调。”
　　“你没听那男的说吗，谁要是摊上这样的丈夫，不是恨不得他早点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嘛，又没离婚，脸往哪儿搁？”
　　“呸，还要脸？我告诉你老公，你要变成他说的那样，我指定拿把刀勒死你。”
　　“咳咳，别，我不就说说嘛，你放心，你老公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刀怎么用勒来形容嘛？”
　　“这简单啊，用刀勒就是在你脖子上转一圈，然后往上一提，不仅如此，我还得把你下面也给阉了才解气。”
　　那人一听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俩个头都凉飕飕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看样子留着的那人好像说是什么丨警丨察，待会儿得去要个电话，总感觉老婆最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你在嘀咕什么？”
　　“啊，没什么，那啥，服务员！给我老婆再上三份牛排。”
　　孙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你有没有觉得，那条围巾有点眼熟？”

　　“啊？好像是吧。”
　　...
　　张明扶着沈辰来到车内，他点起了烟，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我冲动了，那么多人，说这些事儿，让你难堪了。”
　　沈辰笑了下，脸色恢复了很多，拿纸巾擦了擦泪痕。
　　“没呐，我知道你在乎我。只是，孙队长说的没错，我这样子，是不太好对吧。”
　　她变得有些哀伤，刚才那一瞬间，周围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沉重的抬不起头，像针一样，扎在了心里。
　　“不会，”
　　张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
　　“你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人，真的，我很感谢命运，让我再次遇到了你。”
　　沈辰脸色微红，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再”字。
　　“很困惑是吧，”

　　沈辰点了点头，有些茫然。
　　“我们都没有错，却总被人议论纷纷，在背后说三道四。那是因为他们没经历过，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都是贱的，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懂得理解，同情别人。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任何一件，单独拎在他们身上，也没几个女人撑得住。”
　　张明有些感慨，十二年前，他也经历过，他能体会，握住沈辰的手更紧了，有些心疼。
　　“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辰抹了抹泪花，露出了笑意，将另外只手搭在了上面。
　　“没什么的，你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我们现在，都要好好的。”

　　“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吃饱了没？”
　　“我不饿，我想去广场坐坐。”
　　不多时，他将车停在了路边，拉着沈辰走进了时代广场。
　　此刻快九点了，风有些大，广场上的行人并不多，虽然寒流已经过去，但是怀林初春这段时间还是有些冷的。
　　他带着张明来到一处花坛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坐这儿啊，那边不是有椅子吗？”
　　沈辰有些疑惑，石材堆砌的坐廊，坐上去很冰凉。
　　“我喜欢这里。”
　　他笑了笑，示意沈辰坐在自己腿上，她有些扭捏，还是坐了上去，有些满足，脸上洋溢着幸福，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张明双手环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着，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十二年前，这就是他下跪的地方，那会儿沈辰还是少女模样。时过境迁，青春不在，唯有那抹微笑，深深印在自己脑海。
　　“张明，”
　　“嗯？”
　　“你说，我们会有明天吗？”
　　沈辰看着天上，仅有的几颗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有几分凄凉。
　　“为什么会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的明天，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