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哗——”
　　她赫然起身，水花四溅。
　　那水中站立的女子凝玉一般诱人，肤如凝脂，头发一下子从腰际长到了臀部，漆黑得纯粹。如今的她，已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守护神。似乎正因经历了蜕变的痛苦，成神之后的喜悦才弥足珍贵。她不由得浅浅一笑，笑容绝美，充满了希冀，犹似黎明的曙光驱散黑暗，将来自天堂的温暖洒满世间。
　　那一双水眸，更加澄澈，风情万种。
　　然而，她用余光注意到水池边伫立着一个全身雪白的男子，仿佛一抹凛冽的纯白晕染开来，模糊了她的视野，她的笑容顿时僵掉。她猛地扭过头去，一张凛冽冰寒的俊逸面容旋即映入眼帘
　　“啊！”
　　她吓得一叫，嗓音不再沙哑，这尖叫听起来竟也别有韵味。
　　在她心中，那个男人就是恶魔的化身。

　　全身碎骨的剧痛仿佛席卷回来，令她生生打了个寒战。于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后退，仓皇而无助。雪仍旧一袭雪白的袍子，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凛冽如雪的气息，一阵彻骨的冰寒，狠狠将她的身心撰住。
　　“过来，奴儿……”
　　雪淡淡一笑，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手指，他的笑永远是邪魅又狂傲，举手投足间满是压迫感，叫人抗拒不得。
　　她下意识地再次尖叫了一声，转过身去。
　　灵水互相碰撞，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犹如低回的音律在雪耳边缓缓流淌。
　　目光一沉，他将她勾魂诱人的背影尽收眸底。
　　不知是怎么了，转过身的一刹那小零不可控制地哭了出来，身子很快颤抖得不像样。泪滴落下，在水面上不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正当眼前的景象朦胧不堪的时候，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眼前！

　　“啊！”
　　她失声尖叫，若不是被他手疾眼快攥住了手腕，差点踉跄着跌倒在水中。
　　他长臂一捞，拽回她的身子，将那具柔软的娇躯禁锢在胸前。他邪魅不羁地一笑，忽而伸出手穿透她湿漉漉的长发，探入她的脊背。那里，骨节分明，嫩滑如脂。她蜷缩在他的怀中，双腿承受着池边冰凉的触感，背脊承受着他的抚摸，她战栗得像只迷失方向的小鹿。
　　他垂下眼睑，眸光如冰，亦如影，阴沉凛冽又飘忽不定。
　　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顺着她的脊骨一路下滑……

　　“奴儿，以后不许忤逆我……”
　　日期：2017-08-29 21:39:03
　　他说得慵懒又漫不经心，却听得她战栗不已。似乎因为成神仪式惨绝人寰的痛苦，她现在真的彻底惧怕了眼前的男人。仿佛他说的任何话，都是对她警告一样。警告她要乖乖的，不乖，忤逆，便要受罚。
　　不，那不是惩罚！
　　根本就是肆虐，是折磨！
　　就在这时，雪的身后凭空出现两张身影，一张青色稍显稚嫩，一张浅蓝色隐忍而清冷。两人的模样很是清丽，打扮却很素净。

　　正是小丫鬟青儿和嬷嬷潭女。
　　她们一齐跪下，恭谨道：“主子！”
　　雪没有理会她们，仍旧睥睨着怀中的小零，忽而眸底笑意渐深，流淌着一股放肆又凛冽的玩味，“奴儿，要乖。”一句话，他说得从容不迫，其中的压迫感却让小零心头一颤。她清楚地感觉到，他说出要乖的那个瞬间，自手腕处传来一股隐痛，敲响了她心中的警钟。
　　他蓦地加大了力道，好似又一次在警告她：
　　不乖，便要受罚。
　　见怀中的女子吓得一个战栗，一双水眸闪闪躲躲，盈满了恐惧，雪满意一笑，这才放开了她。一个潇洒的转身，他丢下一句：“给她更衣。”从地上跪拜的两个女子中间箭步而过，转眼便消失无踪。
　　而他消失的地方，翻飞着凛冽纯白的雪花。
　　那个时候的小零，自然不知道——
　　雪花，可以是那个男子的守护灵，也可以是他的泪。
　　日期：2017-08-30 12:42:12
　　011：替身
　　—————
　　大殿上，小零和潭女青儿面面相觑。
　　她的目光很是倔强，倔强中又是一抹清幽，仿佛从小受的伤害太多，她习惯了用这样冰冷的伪装保护自己，又因为那个男人的肆虐，对他身边的人也莫名怀有一股敌意。好像肆虐她的，不只有那个男人，还有他的奴仆。
　　潭女却温和地一笑，没有在意她的敌视。
　　“姑娘为何这种神情呢？成神，是多少人类的梦想？”

　　一怔，小零没有说话，似是陷入了沉思，神情有些恍惚。
　　人类的梦想……成神……
　　她承认，神仙在人类心中是无比神圣的存在，基本是个平凡人类都会向往。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成神需要付出全身碎骨的代价！她从前看过许多神话故事，没有任何一个故事是这般的惨绝人寰！若知道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又有多少人会向往？
　　但她也承认，仪式结束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是由衷欣喜的。
　　恐怕正因过程太过惨烈，蜕变后的喜悦才那么珍贵。
　　神……
　　如今，她真的成神了么？
　　这时，潭女朝她伸出手来，她这才回过神，将手递给她，在她的搀扶下跨出了水池，身子和头发瞬间便都干了。
　　“谢谢。”
　　“姑娘客气了。”
　　这时，青儿走上前来为她更衣。是一袭有着袅袅雾气暗纹的黑色纱裙，上好的布料与工艺，穿在身上宛若夜色缭绕，这是夜神的典型装扮。
　　潭女则为她束发，说是束发，她以为不过就是用一根发带简单地绑在背后，她留意到了，她目前所见过的神仙都是这样束发的，就数那个男人最为慵懒，慵懒之中又是狂傲不羁。谁知，潭女却甚是心灵手巧，竟将她一头漆黑如墨的发丝分成了三缕，编了一条甚为整齐的麻花辫出来，最后还在她的发梢系了一枚精巧的蝴蝶结，俏丽又不失端庄。
　　潭女将麻花辫递给她，她接过一看，有些诧异，还有惊喜。
　　“谢谢你。”

　　“别客气，你年纪不大，这样的装扮正好适合你，不然过于沉闷了。”
　　小零忍不住浅浅一笑，心底淌过一阵暖流，想不到这个奴仆如此体贴。
　　潭女望着她淡和的笑容，也笑了起来，这才解释道：“姑娘，以后你就是现任夜神了，代号夜零，守护灵为夜，还有一切暗黑的事物。守护灵便是守护神的象征事物，通常都具有灵性。”
　　似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笑容，小丫鬟青儿也不闲着，开始与她攀谈起来，“姐姐，我可以叫你夜零，直呼你的代号么，虽然你和我们主子平起平坐！青儿看到你觉得好亲切，好像上任夜神回来了！”
　　“……”

　　然而此段话一出，本和谐的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小零很想不去在意，却还是觉得刺耳无比。
　　平起平坐，和他？
　　像上任夜神？
　　她就是上任夜神的替身，能不像么。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潭女首先绷起脸来，呵斥道：“青儿，你忘记我叮嘱你的话了么！”
　　“……啊！”

　　青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尖叫一声仓皇跪下，神色很是惶恐，“青儿知错了！求潭嬷嬷饶恕！”一兴奋，她竟然忘记了，绝对不能说这个人类女子像上任夜神的！这不是揭起主子的伤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