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8-07 23:23:11
　　第26章　寻找琳琳
　　一连好几天，赖莎都没打通高琳琳的电话，这更让她担心起王启明说的那句话，她在焦急中盼来了周末，乘车到了花安县。到了县城，她却不知道高琳琳到底在哪个村，最后问了好几个大学同学，才得了个大概的地址，等她一路问着找过去，到达村支部时，已经快天黑了。
　　五十多岁的村支书接待了她，满脸疑惑，赖莎赶紧做了自我介绍，表明了来意，又拿出手机，翻出自己和高琳琳的合照，递给支书看。

　　把手机还给赖莎时，支书摇头说：“唉，这女娃子，可惜了。”
　　“怎么了？”赖莎心里一紧，以为高琳琳真出事了。
　　“明明都成城里人了，又回到了村里，成天被人说闲话。”
　　赖莎松了口气：“麻烦你带我去她家吧。”
　　“成。”支书也不再啰嗦，拿了手电筒，锁了门就带赖莎去了。
　　路上，从支书口中，赖莎得知了高琳琳的一些情况。
　　高琳琳上小学的时候，她父亲就因病去世了，她家里条件本来在村里就算一般，父亲死后，她母亲一个人供养她，经济更是拮据，但再困难，她母亲都坚持让她念书，她倒也争气，成功考上了大学。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大学生，高琳琳在村里还是很有知名度的，她从上大学开始，每次回家，都会从外面带些东西回来送给村上相熟的人，大家都夸她有出息。

　　村里人都知道，高琳琳毕业后找了份体面的工作，工资很高，男朋友也有出息，两人买了豪华的大房子，还把她妈也接过去住了一阵子。
　　在村民心中，高琳琳已经是走出去的人，是成功人士。这次她突然回来，几乎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好些人去看她，却都没见着人，她妈打圆场说她只是回来散散心，住一段时间就回城里，但高琳琳一直没走，村里就有人说闲话说，说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甚至还有人说她以前在外面是当小姐的，现在全国扫黄，她挣不到钱就回来了。
　　“这些人真是，怎么能这么说琳琳！”赖莎抱怨道。
　　在村支书讲述的过程中，赖莎发现了自己以前不曾看出的高琳琳的另一面，作为高琳琳的好朋友，她不愿简单地将其概括为“虚荣”，她觉得，每个人都有面子观念，高琳琳从小没有父亲，受尽旁人白眼，她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在村民眼中能显得高大一些、让母亲在村里更能立足一点。
　　“我们农村人不比你们城里人，很多人从来没读过书，再难听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不稀奇。”村支书表示无能为力：“我总不能拿针把他们的嘴缝上吧。”

　　快到高琳琳家时，支书给赖莎指了指，赖莎看去，是三间土房子。这一路走来，赖莎在村里见到好些两层小楼房，她猜测，当日高琳琳不愿让她送到家中，就是怕她看见自己家中真实情况，会看不起她。
　　天色又暗了些，两人走到高琳琳家时，一个农妇正在赶鸡鸭入圈。
　　村支书叫住妇人，向赖莎介绍说是高琳琳母亲。从高琳琳年龄推算，妇人应该不到五十岁，可看起来却感觉像是有六十多岁了，足见她多年独自养育高琳琳的辛苦。
　　赖莎礼貌地打了招呼，问她高琳琳在哪，妇人神色黯然，指了指屋子：“天天把自己关在里面，问她啥也不说。”
　　赖莎担心高琳琳，跨步走向堂屋门口。屋中没有亮灯，进去后，赖莎喊了高琳琳，没人应，她打开手机电筒，往左边的屋子走去。
　　进去后，赖莎就呆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木制衣柜，一个木制大箱子。床上坐着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高琳琳。

　　昏暗中乍一看见这种场景，赖莎还是有些怵，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了房中开关，打开了灯。
　　“琳琳。”
　　这时，床上的高琳琳方才看向赖莎，表情木然，好几秒后才问：“你怎么来了？”
　　两人分别还不到一个月，高琳琳的脸已经瘦了一大圈，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眼窝沉陷，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赖莎看着不忍，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她的右手，故意调节气氛，笑道：“没经过你同意就来了，你会不会不欢迎我啊？”
　　让她意外的是，高琳琳却抽回了手，放回胸前。
　　“怎么了？”赖莎轻声问。
　　“我，我脏。”
　　“才没有。”赖莎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高琳琳却又挣脱了，仍然说着：“我脏。”

　　赖莎这才发现，高琳琳抱着一个枕头，左手在下托着，右手轻轻放在上面，像是抱着个婴孩。赖莎有些心疼，没再坚持，只道：“我这几天打你电话都是关机，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找了过来。”
　　“我不敢开手机，手机里好多照片。”
　　赖莎当然知道她说的是手机里有张涛的照片，她劝道：“删了吧，忘掉过去，开始新生活。”
　　“忘不掉。”
　　“你别天天把自己关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啊！”
　　高琳琳没回话，赖莎继续说：“要不，明天你就和我回绵州吧，赶紧找份工作，让自己充实起来，没什么忘不掉的。”

　　高琳琳却摇头：“不回，不回，不回！”
　　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把怀中的枕头用力抱住，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
　　高琳琳之前已经自杀过一次，赖莎不敢刺激她，只有顺着她来，轻拍她手背安抚道：“好好好，咱们不回，你别急。”
　　高琳琳情绪稳定后，赖莎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子，和高琳琳母亲聊了聊。她简单讲了高琳琳回家的前因后果，当然，没提高琳琳出轨在先的事。
　　“我辛苦把她养大，眼看着能享福了，她却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再这样下去，她没疯，我都先疯了。”妇人用嘶哑的声音道：“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哦，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
　　“阿姨，你别这么说。我知道琳琳以前很懂事，现在她这样只是暂时的，等她走出来就好了，你要多劝劝她啊。”

　　“我口水都说干了，还要怎么劝？”妇人如此反问，弄得赖莎倒不知如何接话。
　　赖莎能感受到，妇人对高琳琳的情感是复杂的，关心中带着厌烦，期望中带着失望。她劝妇人要对高琳琳有信心，并帮助她走出这段困境，妇人却总是用唉声叹气回应她。
　　好在，据妇人所说，高琳琳回家后暂时未表现出轻生的迹象，这让赖莎悬了几天的心稍微安稳了些。
　　赖莎在高琳琳家住了一晚，她本想和高琳琳睡一床，高琳琳却不同意，总说自己脏。赖莎无奈，只得找妇人要了些被褥，铺在地上将就。
　　赖莎和高琳琳说了很多话，回忆她们共同的大学生活，讲公司现在的趣事。尽管她知道一晚上的时间改变不了什么，尽管高琳琳很少回应，但她仍坚持着说，直到夜深。
　　睡觉前，高琳琳把怀中的枕头放在自己旁边，轻轻拍了拍，脸贴在枕头上说：“宝宝，乖哟。”
　　这一幕顿让赖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赶了一天的路，赖莎的身体很疲惫，但她心中装着事，被褥又有股霉味，令她一直没怎么睡熟，半夜，她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声音是从高琳琳的床上传来的，仔细一听，发现是高琳琳在梦呓。在一连串听不清的话语中，“老公”“宝宝”两个词却极为明显…

　　下周还要上班，第二天，赖莎回到了绵州。这次去高琳琳家，确认了她没事，然而，就高琳琳现在的状态来看，赖莎对她的担忧是有增无减，她又想起了王启明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