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我们遇见,为何又要别离?》
第31节作者:
橙子黄 “外婆家不就自己家?我告诉你,下次他再这样对你,你就跑大胖子这里来,住个几晚不回去,吓死他们去。”俊哥说。
“不错,”臭咸蛋说,“我经常用这招。一用就灵。”
“对啊,”大胖子说,“臭咸蛋是我这里的常客了。他那个老娘特损人,脾气暴得不得了。臭咸蛋第一次到我这住的那个晚上,他老娘彻夜未眠。”
“我说你们还打不打牌?这些鸟事下次谈好不好?”扁嘴说。
“是呀,打牌,打牌。”大胖子说。
“郑启航你要不要来?”俊哥问道。
“我不会。你们玩,我看。”我说。
“很简单的。关牌。谁先出完牌谁赢。一张牌两毛钱。被关了翻倍。要不我让你试试?”
“我先看几把。”
我看他们玩了几把。俊哥非要我抽根烟,我学着抽了一根。
说到烟,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学期里,我这几个死党经常躲到操场那个厕所边利用课间或体育课的时间抽。我是他们的望风者。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烟瘾,很多时候,碰到“情况危急”,他们猛吸几口,便将烟丢至便池,一幅瘾君子的样子看了让人发笑。但我一直不曾抽过。在内心里,我着实害怕我的父亲。
我没想到烟是这种味道,有点苦,又有点辣,抽过之后口腔里总是不知觉地产生唾液。
烟的异味促使我不停地吐口水。可是,当他们递给我第二根烟的时候,我还是把烟点燃了。
后来,扁嘴的钱输完了,他骂骂咧咧的走人,我顶了上去。
初次玩牌,初次赌钱,心里自不免会发慌,可连着几把好牌让我信心倍增。
我不知每个人是不是天生都有赌性。反正从我个人来说,我感觉是有的。有些人之所以一辈子不赌博,是因为他克制力强,或者是外在因素束缚了他,使他的赌性没有被激发。
在我们身边很容易找到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看上去是一个内向拘谨的性格的人,可是,一旦让她沾染上赌博,在赌场上,她会彻彻底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不怕大,越输越赌,越赌越输,借高利贷借再多也不手软,离家弃子也在所不惜。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彻底改变我命运的事件,我绝对会成为一个赌徒的。
那个下午,我一沾上赌博,就彻底被那种刺激征服了。我完全忘了我给外婆的承诺。我把外婆给我的二十元钱全部输光了(这儿说明一下,那时的二十元钱可不是小数目啊)我还不肯结束。其时天已经昏黑了。我向赢了最多的大胖子借赌资,可大胖子死活不同意。
“赌桌上不能借钱,这个规矩你不知道吗?”大胖子说。
“哪有这种规矩?谁定的这种规矩?”我火冒冒的。输了钱,我心情不好。
“这哪是谁定的?赌博的人都知道。要借要向别人借。”
“这儿还有别人吗?我说你妈的不肯借就算了,找什么借口?”
“我哪找借口了?”大胖子一点都不生气,“你问臭咸蛋和俊哥是不是有这讲究。”
“有吗,俊哥?”
“当然有。而且赌桌上特讲究,特迷信。借钱给人自己会输钱。”俊哥耐着性子说。
“要想扳本,有的是机会。这不放假了吗?天天可以赌。”臭咸蛋说。
“你明天就可以来。”大胖子说。
“那说好,明天还是我们四个人。”我说。
但是第二天我没能去打牌,因为父亲将我带回去了。是外婆总不见我回家,四处找不到人,打了电话给我母亲。父母亲以为我玩失踪,一齐和外婆到处找我。大家整整找了我三个小时。等大家绝望地坐在外婆家的客厅里垂头丧气时,我才出现在他们面前。结果可想而知,任外婆怎么坚持,父亲都不同意我继续住在外婆家。
而我一回家,立马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那个暑假,我成了学习机器。每天我除了按计划完成一部分暑假作业之外,还要按计划完成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语数英三本辅导书里的作业,之后还要按单元听写英语单词。
父亲有的是耐性。虽然他只是个数学老师,但他什么作业都详细检查,替我核对答案,在我做错的地方做出记号,待我完成各项计划之后,又让我将做错的题重做一遍。
父亲的这一套做法只有我懂得学习的重要性之后才深刻感受它的科学性。而当时我满脑子的“关牌”,常常想着找我那几个死党扳本,又怎会体悟父亲的安排的科学性呢?
我只有厌恶,我只有憎恨,我只有反感。
当我用尽了所有其他办法都不能解放自己之后,我对付父亲的策略便只剩了消极怠工。我知道这个暑假我不可能还有自由了,那么折磨这个折磨我的人的惟一办法就是消极怠工。
于是几乎每个晚上我都要熬到十点,更多时候就是到了十点我还没有完成学习任务。
这种时候的父亲就非常纠结了。
一方面他的一丝不苟的作风不准他退却,另一方面他又要考虑我的正处于发育期的身体,要确保我的睡眠。要知道,父亲从不让我睡懒觉,每天早上六点一刻他准要叫醒我,六点半我非起床不可。而要让这两条都能遂意,他只有更严格的要求我,加重对我的处罚。
我的体能的耐抗性就是这么被他训练出来的。就拿做俯卧撑来说,我被罚做俯卧撑的个数从五十加到一百,后来在一次惩罚中父亲被我激怒后,俯卧撑的个数一下子飙升到两百。
父亲说要做两百个俯卧撑,我就是死也得做下来。这就是父亲的个性。
说起来真的悲惨,做过俯卧撑的人都知道,一旦超过了极限,哪怕多做一个都得咬牙切齿。我记得第一次做两百个俯卧撑的时候,大概到了一百五十个之后吧,我就是撑在地上不动,我的手臂和大腿依旧不断地颤抖。
你已经没力可使,你的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可是,你没有屈服,你所想的就是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做给这个“恶魔”看。
你不服输。
你还记得你有几次因为撑不起来而整个身体猛地趴在地上,这时父亲依旧无情地训斥,说有本事你给我起来,说看你再敢不敢消极怠工。
我和父亲的敌对关系越来越强烈。在我眼里,他根本不是父亲,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而是恶魔,是上苍派下来专门折磨我的恶魔。我从心底里讨厌他。
父亲对我越严厉,我便越发讨厌这种学习生活,便越发怀念山村里的童年。我不止一次萌生只身去东门看看的念头。
现在离上次和父母亲去东门了解到东门淹没在汪洋水域中的那个时间也已经过去两年了。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会改变多少人,会改变多少事。
不知道郝珺琪会不会和我一样在每晚入睡前都道一声晚安,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和我说过的要变成一只蝴蝶要和我“不离不弃永结同心”的话。
这两年里我写了六封信给朱金山,这些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信根本没有到达朱金山手里,自然就不存在着回信这件事;二是朱金山没有郝珺琪的消息,他便不回信,因为,对他来说,寄信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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