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让我们遇见,为何又要别离?》
第3节作者:
橙子黄 朱金山在前面带路。他早就探好了地形。他带着我们拐上田间小路。
田间小路路面泥泞,迫使我们赤脚前行。
我们把鞋子脱在青石板路边的草丛里,咬着牙,赤脚踩在泥浆里。郝珺琪几乎踮着脚往前走,她眉头皱的紧紧的,但没有哭。如果只是泥浆,倒没什么,最怕泥浆里夹着小碎石,你一脚踩在碎石上,生疼,骂娘也没用,任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好在路程短,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一大片水域就是水塘了。原来小溪折到了这儿。我们发现每一个缺口都埋着一个竹笼。
我让郝珺琪站在一边。我和朱金山各选了两个竹笼,从水里提起来,霎时,你听见小鱼儿在笼里蹦腾,不由得心花怒放。
“好了吗,哥?”郝珺琪催我。
“好了。琪琪,有好多好多鱼呢。”
我们回到郝珺琪身边。我把竹笼一抖,里面的鱼儿又开始蹦腾。郝珺琪高兴地拍手。
回到青石路上,我们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脚洗干净,穿好鞋往回走。我记得我们没有沿着青石板路回到村里,而是从另一条山路回村。
我不知道我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山路两旁可是有坟的啊。我们还蹲在山路上折了一根小树枝,将笼里的鱼串在小树枝上,好长好长的一串鱼,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回到家门口的水田里我们将偷来的竹笼装在田埂间的缺口处才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我起床的动静惊动了隔壁房间的郝珺琪。她也起床了。我们一起去叫朱金山,然后去起笼。我们无比激动地走向我们的笼,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好大一个期盼。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起了一个笼,真见鬼,笼子安安静静的。透过竹笼的缝隙往里看,一条鱼也没见着。我的心凉了半截。
站在水井旁的郝珺琪很期待的看着我。
“有鱼吗,哥?”
“没有。”我沮丧地说。
“朱金山哥哥,有鱼吗?”
“没有。”我听见朱金山说。
我走向另一个笼。我将笼提在手上,还是没有动静,不过好像重了好多。我看了看。哇靠,笼子里竟然躺着一条很粗的黄鳝呢。
“嗨,琪琪,我装着鱼了!”我激动地喊起来。
“真的吗?”
“是黄鳝。一条好粗的黄鳝!”
“你装着了黄鳝吗?”朱金山也听见了。
“对。”
“你太厉害了,起航。”朱金山深一脚浅一脚跑到我身边来。
我们提着笼跨过小溪上到岸上。水井边有一块空地,我们决定在那儿把笼里的黄鳝倒出来。我把笼尾巴处的扣环取出来,然后用力将缠在一处的篾茎往外掰,可是篾茎缠得太紧,我掰不动,朱金山也掰不动,于是我们抓着笼用力地甩。甩了好几次,黄鳝终于出来了一部分。
“不对,起航,好像不是黄鳝。”朱金山忽然说。
“不可能。”我凑近看。
“是蛇,水蛇!快丢开!”朱金山突然叫起来。
“快丢,哥!”郝珺琪也明白了。
“啊。”我用力将笼往外甩。我感觉我的脸都吓白了,心突突地跳。“我的妈耶。妈——妈——”
我径直往回跑,边跑边唤着母亲。我甚至因为过度害怕都没有听见郝珺琪的哭声。郝珺琪也吓哭了。
可我没跑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瘦子。
瘦子是村里小队长的儿子,长得皮包骨,好似通身不见一块肉。那一年,他和我和朱金山都读四年级,同一个班——永泰小学总共就两个班,一二三年级一个班,四五年级一个班。
瘦子的一双眼睛往内凹,如果眼皮合起来,给人感觉就像没有眼睛似的。
可是瘦子却是村里也是班上少数几个敢和我对抗的人。
“对不起。耶,怎么是你?”我停住了脚步。
“你偷了我哥的笼。”瘦子内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什么?”
“把我哥的笼还给我!”
“你乱说什么话?”郝珺琪追上来了。她眼角上还留着眼泪,但她已经不哭了。“我哥会偷你哥的笼?”
“是啊,瘦子,话可不能乱说?”朱金山走过来说。
“我会乱说吗?我和哥一大早去起笼,发现丢了两个,我就猜到是你们偷的了。你们敢说不是你们偷的吗?”瘦子振振有词。
“你哥丢了笼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哥偷的?”郝珺琪说。
“凭什么?凭我哥在笼上做的记号。我哥的笼都是有记号的!”
“去。”我说。
“你想怎么样?”朱金山说。
“把笼还给我,还有……”瘦子的眼珠转了一圈。
“还有什么?”我问道。
“把你那支圆珠笔送给我算是补偿!”
“哈哈哈,原来是看中了我那支圆珠笔。做梦!笔没有,而且我告诉你,笼也还不了,我丢水里了。早被水冲走了。你去捞啊,去啊。”我说。
那支圆珠笔是外婆来看我的时候特意给我买的。山村里孩子用的都是铅笔,谁也没见过圆珠笔!
没想到瘦子竟然剀觑上了这只笔。要知道,外婆只给我带来了一支这样的圆珠笔。
这支圆珠笔在班上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也让我的地位更高了。当然,让瘦子的地位更低了。他那几个玩的好的伙伴为了能用我的圆珠笔写上几个字不得不“背叛”了他。
“要捞也是你去捞。你不还,行,那我走了。”瘦子极为淡定。
“你要去哪?”我问道。
“你管我去哪?”瘦子一脸的不屑。
“我管你去死。”
瘦子去找了我父亲。他把我偷笼的事告诉了我父亲。
父亲大发雷霆,从他嘴里冲出来的气流几乎要将屋顶的茅草掀翻,他给我的几个“爆炒板栗”让我疼的眼泪水几乎要当着他的面流出来。
按父亲的说法,他最恨这种偷盗的行为。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他有更为严重的“偷盗”行为,我肯定不会屈从他的淫威。要知道,我偷的是物,而他偷盗的却是——这还是以后再说吧。
我挨了一顿批,心里对瘦子说不出有多恨,更为可恶的,父亲竟然警告我不能去找吴小军(瘦子的大名)。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才不是把磕碎了的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
那个晚上吃过饭后,我和郝珺琪一起出门。月儿悬挂在门前那棵老樟树的树枝上,星星在天上眨眼。晒谷场那边传来很多小孩的嬉戏声,很欢畅。
我们去约朱金山。朱金山不在家,他和朱伯伯有事出去了。
我便和郝珺琪沿着村中间的一条泥土路走去晒谷场。嬉戏声越来越清晰。
“哥,这是玩的什么游戏?好像是唱儿歌呢。”郝珺琪说。
我们拐过一栋茅草屋,晒谷场出现在我们眼前。有十几个孩子手牵手在那里转圈,说唱。瘦子站在圈的中间,在原地转动。
“郑启航,没名堂,干起了偷窃这个行当,半夜溜去小水塘,偷了竹笼还不买账,你说混蛋不混蛋!混蛋!”
大伙儿说了一遍又一遍。瘦子就像是大合唱里的领唱,负责发音,定调。一遍之后,他煽动大家再来一遍。
我快速走向他们,用力将两个小孩牵着的手扯开,走进圈子的中间,一把抓住瘦子的衣领。我另一只手拳头握得紧紧的。我扬起这只手,让拳头停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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