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三千年:这个历史挺好看——人人都能读懂的心灵国学史》
第40节

作者: 邺下风流在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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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按照礼制,王莽应为他娘离职守丧三年。这真是要命!王莽这一走,朝中还不乱了套,他的代汉计划成了泡影。反对派一上来,还不把他剁为肉泥。
  《周礼》这回又派上用场了。刘歆和儒经博士们在《周礼》上又找到了这么一句话:“王为诸侯缌(sī)缞(cuī)。”
  好了,这回有礼学根据了。
  缌缞是丧服中差不多最轻的了,只穿三个月。
  王为诸侯缌缞是王只为诸侯穿三个月的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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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我们简单描述一下古代丧服制度中的五服,看看王莽这次沾了多大便宜。
  丧服由重至轻,分斩衰(cuī)、齐衰(zīcuī)、大功、小功、缌(sī)麻五个等级,这就是五服。
  斩衰是最重的丧服,子女为父母、妻妾为丈夫都是服三年,后来实际不到三年,只服25个月。斩衰中的斩是丧服不加缝缉的意思,斩衰服用最粗的生麻布制作,不缝边,简陋粗恶,后来有的干脆把麻布片披在身上代替,这就是披麻戴孝的由来。
  齐衰是次于斩衰的第二等丧服,大致适用于为祖父母、兄弟啦等等亲疏关系上稍微远于父母的服,丧期又有差别,有三年的、一年的、三个月的,根据对谁的情况而定。
  大功又次于齐衰一等,亲疏关系上又远了一等,适用于为堂兄弟、已嫁的姑母啦等等,丧期九个月,丧服用的生麻布也比齐衰细密点。
  小功又次于大功一等,亲疏关系上又远了一等,适用于为伯叔父母、外祖父母、姨母啦等等,丧期五个月,所用的麻布比大功又细了点。

  缌麻是最轻一等的丧服,丧服用细麻布制作,适用于为岳父母、舅父等等,丧期三个月。
  五服之间一服比一服轻,再往下就亲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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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为父母服丧期三年的斩衰,变成了只服三个月的缌麻,把亲生母当丈母娘对待,这事只有王莽能使得出来。
  为什么只服缌缞,而不服丧服中最重的斩衰呢?
  因为王莽是摄皇帝(代理皇帝),只因是代理,没有转正,所以他娘不是太后。
  王莽母的封号是“功显君”,诸侯级别。

  娘俩都是公务员,这事应该公事公办。
  好了,就这么定了。王莽不用回家守制了。
  《周官》在此又帮了王莽的忙。
  日期:2017-06-12 16:39:55
  又陆续有人揣摩王莽的心思献符命,说:“摄皇帝当为真。”王莽借符命撕下了面具,去“摄”,当上了皇帝,改国号“汉”为“新”。
  然后策命五岁的孺子婴,说:

  “听着,婴!《诗经》上说‘天命靡常’,昔日皇天保佑你太祖,让你们坐了十二帝(历世十二),享国二百一十载,现在历数在我了。特封你为安定公,践位去吧。”
  读完策后,王莽拉着小朋友的手,流下几滴眼泪。此时在这个小孩儿眼里,这是真正的鳄鱼眼泪,怕是快要吓哭了。
  王莽又说:“昔日周公摄位,终得还政于君。现在我迫于皇天符命,不得如意。”一个人哀叹良久。派人带小朋友下殿,北面而向自己磕头称臣。看得百官心里感动,没想到上古儒家说的尧舜禹禅(shàn)让大戏真的开演了。遗憾的只是禅让方有点小,戏份不够热烈。
  接下来是大封献符命的功臣们。

  刘歆成了最大的赢家,被封为国师。
  刘歆不久告诉王莽,《周礼》上有个叫“泉府”的官,专门管收购和放贷,从中盈利。王莽于是下诏:
  “《周礼》书上有赊贷制度,《乐语》书上有五均形式。现在我们就开赊贷,张五均,建立斡旋机构(设诸斡者),目的就是要增加社会公平(齐众庶),抑制豪强兼并(抑并兼)。”
  诏书中特别强调要按照经书记载,建立一套严格的金融赊贷体制,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对国家经济实行五均六筦(管)。
  五均就是在长安、洛阳、临淄、邯郸、成都、宛这些一线城市设立“五均官”,管交易和信贷,均衡市价,以利于士农工商四民和国家。
  六筦(管)就是由国家制钱、开银行放贷、收税,并对盐、铁、酒三种物资施行专卖。
  同时按《周礼》上的机构编制改革官名。

  《周官》这时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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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些国家经办企业和信贷机构却由于体制有漏洞、硕鼠太多、官员贪腐、横征暴敛、高利盘剥等等弄得人怨沸腾,起义大规模爆发。王莽忧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周礼》又有用场了。
  有人出主意说:“《周礼》书上有‘凡邦有大灾,号哭而请’。现在贼势浩大,应赶快呼唤告天求救。”
  王莽听说《周礼》有明文,仿佛抓着了救命的稻草,赶快率领群臣跑到南郊,仰天大呼道:“皇天既然授命给臣莽,就不要再给别人了,何不殄(tiǎn)灭众贼,用雷击死他们,要不就击死我吧。”
  喊完后拍心大叫,倒地叩头,打滚大哭。
  群臣几百人一见主子学驴打滚,自己还要什么脸,一个个也全都跟着倒地号啕大哭,有的磕头,有的打转,有的拍胸,有的击脸,不一而足,每人都气绝了好几次。
  王莽又命学生、百姓全都痛哭,谁哭得伤心并且还能背诵告天策文的立刻授予郎官,一下子封了5000郎官,创了中国历代一次性招聘公务员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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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终无情,收汝泪纵横。起义士兵最终还是攻入了都城,杀死王莽,王莽借《周礼》《乐语》等托古改制以哭告终。
  历史有时是惊人的相似。秦王子婴降于汉,汉末孺子婴灭于莽。嬴秦烧诗书,莽新滥礼乐。一个暴亡,一个速灭。
  王莽执孺子婴之手,相看泪眼,说:“我不能像周公致政成王那样还政于你了。”却又要用据传是周公作的《周礼》一书来治国。做不了周公之事而又行周公之礼,最后落了个对天长嚎,伏地大哭,败家亡国,贻笑后世,成了莫大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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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歆在新朝灭亡前早已改名刘秀,见起义军来势凶猛,后悔上了王莽的贼船,又恨王莽杀了他三个儿子,于是跟人合谋,打算劫杀王莽,结果投机不成功,被告发,刘歆自杀。

  当时有符命传言“刘秀当为皇帝”,民间都以为是说国师公刘秀,也就是刘歆。一次,南阳士人集会,大家说起符命来,说:“国师刘秀将来当为天子。”忽然末座上一人笑吟吟站起来道:“怎见得不是俺呢?”
  大家回头一瞧,禁不住哄堂大笑。
  日期:2017-06-14 11:13:26
  第二十回光武帝大力扶谶古今谶三家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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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人也叫刘秀,曾到长安入过太学,学过《尚书》。闲来没事喜欢种田,不爱多言,是有名的好性子。这回忽出此语,大家都笑他玩笑开大了,恐怕不好收口。这刘秀也不答话,扬长告退,又惹来大家一阵哄笑。
  等到反莽兵起,刘秀慨然从军,昆阳大战以书生带兵数千,破敌数十万,威名远扬,大家这才意识到刘秀不是开玩笑。
  刘秀后来统一河北,雄踞一方。他此时早已胸怀天下,正缺少一个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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