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三千年:这个历史挺好看——人人都能读懂的心灵国学史》
第16节作者:
邺下风流在晋多
且说这一年始皇东巡到了孔子家乡鲁地的邹峄山,立石刻辞纪念完后,又与鲁地的儒生商议起了封禅(shàn)泰山。这封禅古礼是夏商周三代的事,按说受法家现实主义熏陶的秦始皇不该到古典主义里去浪漫。
也许是旅游容易引发人的思古心情,谁也说不清秦始皇是哪根古典心弦被拨动了,要举行封禅这样的仪式。
据说封禅这样的古礼是儒家的拿手好戏,秦始皇召集鲁地儒生开会,商议怎么封禅。遗憾的是,这套古礼早已失传,孔子也没有多讲过,鲁地的几十个儒生无词可对,会议出
现了冷场。
其中一个老儒打破沉默道:“古时封禅,不过扫地为祭。天子登山,恐怕伤害草木土石,特地用蒲草裹住车轮,铺上草席而上,以昭示仁俭。”
始皇一听什么,这帮儒生让我上山扫地,不让铺红地毯,只能铺上草毯,还要裹住车轮,增加上山的技术难度,什么馊主意!用草裹住车轮,不让出声怎么地?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这才是我的行头。这帮儒生这么玩,什么玩意!
还有什么昭示仁俭,始皇豪奢惯了,对“仁俭”二字很是反感,心下不悦,顿时变了脸色。
其他儒生一看不对头,黑老大翻脸了,赶紧又说了几个封禅方法,哪知秦始皇都不合意,宣布散会,让他们都回去了。
秦始皇心想离开你们我照样干活儿,也不再找这帮儒生问礼了,自己制定了封禅施工方案,命令工役,斩木削草,开了条车道,从山南而上。
到了山顶,一边继续刻“到此一游”的纪念文字,一边命人担土,做了个坛,然后登坛,用自己的方式,行了封礼。
完后从山北下来,没想到气象预报工作没有做好,走到半路,风雨暴至,弄得狼狈不堪,好不扫兴。
下山后,又祭了泰山脚下的梁父山,办完了禅礼,这封禅才算办完。
鲁地儒生见秦始皇上山不叫自己,心里都酸溜溜的,后来又听说黑老大在山上遇到了暴雨,倒了霉,又一个个高兴起来,都说是不听他们的话所致,该!
始皇也由于封禅工作不圆满,落到了那帮儒生嘴皮子底下,也开始不喜欢儒生,与儒生结了梁子。
秦三十四年,始皇帝置酒咸阳宫,文武群臣给始皇贺寿。马屁精们齐集一堂,仆射周青臣上前发表祝寿词,他说:
“过去我们秦国地盘不到千里,赖陛下神灵,平定了海内,消灭了诸侯,把东方六国的广大国土变成了我们的后花园。天下统一被划分为了郡县,人人从此自得安乐,没有了大国小国的战争忧患。我们的黑色大好江山从此开始永传万万年(传之万世)。这是自古以来没有人做过的工作,可是,现在,在陛下的手中完成了。让我们全体起立,向陛下致以节日的敬礼!”
始皇听了高兴坏了(大悦)。
群臣一片颂扬声、感激声、涕零声,现场气氛十分活跃。这时儒学博士淳于越走上前来,说道:
“臣听说商周为王都是有上千年悠久历史的,他们把子弟功臣分封,给他们每人一块地,让他们自为枝辅。现在陛下有海内,而子弟却为匹夫未受封,如率然有变,陛下连个帮手都没有,怎么指望他们来救呢?从来没听说过事不师古而能长久的。现在青臣又当面阿谀奉承,马屁拍得山响,这是加重陛下的过错,周青臣不是秦忠臣。”
这话引起一阵哗然。郡县制是早已经过秦朝君臣讨论而载入宪法的,被认为是国家的根本制度。现在统一已八年多了,国家机器运转正常,郡县制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并且每征服一个地区,就多开辟一个郡县,星条旗上的星在逐年増多。面对这么大好的形势,儒生们却又跳出来说闲话,还搬出古代的条款来。并且说得十分不是时候,在皇帝的生日派对上,大家都十分高兴时。始皇帝当下命令把淳于越的话交下边讨论。
讨论的结果由丞相李斯报上,他对始皇说:
“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谁也没有照抄谁的治理办法,却各能治。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功,这本不是这些愚儒书呆子们所能理解的。并且淳于越说的是先朝的那些事,陈谷子烂芝麻,对于今天来说早已不足为法。前时各诸侯国为了增加经济文化总量,大量扩招了一些游学生。今天下已定,这些人早该退学,让他们去地里干活,或者让他们转学法令。现在这些儒生放着当前先进的法学知识不学,却去学古,用古来毁当世法,惑乱黔首。
臣李斯昧死进言:过去天下散乱,不能为一,诸侯们乱招聘了这些人,他们道古害今,虚言乱实。今皇帝并有天下,早已分别了黑白而定于一尊。可还有人非法私自招生。国家每有令下,这些私学就乱议论,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变成了一个个造谣学校。臣请史官从今以后把不是秦朝编写的教科书全部烧掉,不是博士官所掌管,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的,全部拿到郡守、尉处烧掉,有敢议论《诗》《书》的杀无赦,以古非今者灭族。令下30日还不烧掉,把他判为刑徒。所不烧的,只有医药、卜筮、种树、养殖这些有用的书。若有想学知识的,让他以吏为师,向各位吏人求教学习。”
始皇一听,正合心意,当下制诏,批复道:“可。”
李斯这一议,走了极端。过去各家相争,只限于口诛笔伐,并不用拳打脚踢这些肢体动作去解决问题。如今诸子百家在春秋战国几百年的积累,都要去经历法家李斯在秦朝点起的这场文化烈火的洗礼了。(没事存档的那部分后来又让秦末起义军的熊熊战火烧了一大部分)
真是无端秦人一把火,可怜百家千年竹。
事后统计损失情况,儒家汇报自己遭受的损失最为严重。其实其他各家火情也十分严重,只是由于绝了后代,没人去理赔,所以无从谈起了。
始皇又派人出去给他寻找不死之药,妄想长生不老。可他派出去的卢生、侯生是儒家班的,见秦始皇难以侍候,决定借鉴一下兵家孙子的建议:走为上。于是双双逃去。
始皇听说卢生、侯生二人不给他找长生不老药,还卷款逃跑,大怒道:“我给了卢生这么多东西,事没办成,他们却私自跑路了,并且还诽谤我,这还行?速使人查问一下那些在咸阳的儒生,是否还有人造谣言,乱黔首。”
于是御史案问诸儒生,这些儒生在严刑峻法的指挥棒下,互相告引,牵出不少人来。始皇怨恨不已,命令把这些儒生全部活埋。
始皇长子扶苏听说老爹要埋儒生,赶紧跑来进谏说:“天下刚刚安定,这些儒生都是诵法孔子书的,并没有干什么坏事,今用如此重法,恐天下人会不安的。”
始皇怒道:“你竟然替儒生说话!我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中了儒书的毒了?”打发扶苏到边关当监军,改造思想去了。
焚书坑儒如期举行,状况我就不描述了。无论后人再指着这些遗骸辨认坑死的到底是方士还是儒生,在坑边争论不休,也绝对是国学史上第一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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