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中国古代的神魔小说》
第27节

作者: 张延晨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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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问道:“这三个字为什么是从云中雁里接下来的?倒想请教。”
  俺道:“俺一抬头看见云里的大雁,随即就用鸟枪打,怎么会不是云中雁里解出来的?”他们听了才明白,都说:“果然接的很好,怪不得他说诸子百家她都读过,看意思,这句话可能是从《庄子》里的见弹而求鸮炙套出来的。”俺听见这话,就想起来多九公经常和妹夫谈论老子和庄子,估摸着是一本大书,俺就说没想到俺的本意就是在这本书上,竟然让你们猜出来了,可见你们学问也不浅,幸亏俺用的是《庄子》,要是用《老子》和少子,估计就瞒不过你们了,谁知道他们听了,又问道:“向来只有《老子》,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少子,不知道这本叫少子的书什么时候出的,里面写的是什么?”俺被他们这样一问倒给问住了,俺以为有《老子》一定就有少子,平时听你们说什么前汉书后汉书,又是什么文子、武子,所以俺说《老子》的时候随口带出一句少子,俺以为多说一本书更好听,谁知道那把那作诗的事情敷衍过去,却又闹出了乌龙,后来他们一个劲地问,一定要让我把少子给说明白,才能让俺走,俺想了一想,随即想出来一个脱身的主意,因此俺跟他们说:“这部少子是圣朝太平之世出的,是俺们天朝读书人写的,这个人是老子的后代,老子写的《道德经》,讲的都是元虚奥妙,这个少子虽然一天到晚光玩,但是暗喻劝善的意思,基本上都是风人之旨,上面载着诸子百家、人物花鸟、琴棋书画、医卜星相、音韵算法上面都有,还有许多种灯谜,各种行酒令,以及双陆、马吊、射鹄、蹴球、斗草、投壶各种游戏,件件都可解得睡魔,也可让人喷饭,这本书我们带了不少,如果不嫌脏了眼睛俺就回去拿来,他们听了都很高兴都要看看,将货款给了俺,催俺上船拿书,俺这才逃了出来。”

  唐敖笑道:“大舅哥这个鸟枪打幸亏是遇见这些学生,要是让别人听见只怕嘴让人家打肿哩。”林之洋道:“俺的嘴虽然没有肿,但是说了很多话嘴里很渴,刚才俺跟学生要杯茶喝,他们那个地方虽然有茶,并没有茶叶,里面只有两片树叶,倒了很长时间只有很浅的半杯,俺喝了一口只觉得更渴,这该怎么办?”多九公道:“老夫也觉得嘴里发干,正好前面有个酒楼,我们为什么不到那里喝两杯,顺便问问这里的风俗。”林之洋听了这句话嘴里流着口水说:“多九公真是好人,讲的话真是说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三个人进了酒楼,就在楼下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了,旁边走过一个酒保也是儒巾白衣服带了个眼镜手里拿着折扇,斯斯文文的,走过来朝着三个人作揖赔笑道:“三位先生光顾,难道是喝酒,或者是吃菜,希望你能说明白。”林之洋道:“你是个酒保,戴着眼镜风格就很不搭,你还满嘴文言,都是什么意思,刚才俺和那些学生说起话来都没有文言,谁知道你一个酒保说起了文言,真是整瓶不摇半瓶摇,你知不知道俺性子急,没时间跟你在这拽文,如果有酒有菜就快点拿来!”酒保赔笑道:“请教先生,酒是要一壶还是两壶,菜要一碟乎?两碟乎?”林之洋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说:“什么乎不乎的,你只管拿来就行了,你再说之乎者也,我先给你一拳。”吓得酒保连忙说道:“我不敢,我改错!”随即去拿了一壶酒,两碟下酒菜,一碟青梅,一碟齑菜,三个酒杯,在每个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倒了一杯,退了下去。

  林之洋平常爱喝酒,见了酒心花怒放,望着二人说声:“请了!”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刚把酒咽下去以后眉头一皱,口水直流,捧着下巴喊道:“酒保,弄错了,把醋拿来了!”只见旁边座上坐着个驼背老头,身上穿着儒服,脸上戴着副眼镜,手里拿着一根牙签,坐在那里斯斯文文的自斟自饮,一边还摇晃着身体,嘴里还在念叨,嘀咕的无非就是之乎者也之类的,正吟的高兴,忽然听见林之洋说酒保把醋给拿来了,连忙不再嘀咕,连连摆手道:”吾兄既已饮矣,岂可言乎,你若言者,累及我也。我甚怕哉,故尔恳焉。兄耶,兄耶!切莫语之!”唐敖和多九公听了觉得浑身发麻暗暗笑个不停,林之洋道:“又是一个满嘴文言的,俺埋怨酒保把醋当成酒拿来,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波及到你,这件事情倒要请教。”老头听完,随即将右手食指、中指放在鼻孔上擦了两下,道:“你听着,

  今以酒醋论之,酒价贱之,醋价贵之。因何贱之?为甚贵之?
  真所分之,在其味之。酒昧淡之,故而贱之;醋味厚之,所以贵之。人皆买之,谁不知之。
  他今错之,必无心之。先生得之,乐何如之!第既饮之,不该言之。不独言之,而谓误之。

  他若闻之,岂无语之?苟如语之,价必增之。先生增之,乃自讨之;你自增之,谁来管之。
  但你饮之,即我饮之;饮既类之,增应同之。向你讨之,必我讨之;你既增之,我安免之?
  苟亦增之,岂非累之?既要累之,你替与之。你不与之,他安肯之?既不肯之,必寻我之。
  我纵辨之,他岂听之?他不听之,势必闹之。倘闹急之,我惟跑之;跑之,跑之,看你怎么了之!”

  唐敖和多九公听了只有笑的份,林之洋道:“你这这么多之字都是一派酸文,每一句都带俺的名字,把俺的名字也弄酸了,随你怎么说俺也不懂,但是俺嘴里这股酸气挥之不去,怎么办?”
  往桌子上看了一看,只有两碟青梅、齑菜,看完嘴里觉得更酸,所以大声叫道:“酒保,多拿几样下酒菜过来。”酒保答应了又端了四个碟子过来,一碟盐豆,一碟青豆,一碟豆芽,一碟豆瓣,林之洋道:“这几样俺吃不惯,再添几样过来。”酒保又答应了,又添了四碟菜,一碟豆腐干,一碟豆腐皮,一碟酱豆腐。一碟糟豆腐。林之洋道:“俺们并不吃素,为什么只有素菜,还有什么快点去拿来!”酒保赔笑道:“这几道菜虽然您看起来不堪入目,但是从我们这的情况来讲,就算是王公贵族,在吃饭这方面也就是这待遇了,先生不喜欢,但是我们这里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东西。”多九公道:“下酒菜已经够了,这里有什么好酒?”酒保道 :“酒是分等级的,一共有上中下三等作为区别,上等的味浓,次等的味淡,下等的更淡,先生喜欢哪一种?”唐敖道:“我们口味轻,喝不上来浓的,你把淡的拿一壶来,酒保随后把酒给换了,三个人尝了尝,虽然很酸但勉强喝得下去。林之洋道:“怪不得有人说酒的味道酸为上,苦次之,原来这句话说的就是淑士国,外面有个儒巾淡服举止高雅的老者进来找了个座位坐了。

  日期:2017-05-27 07:42:37
  第二十四回 唐探花酒楼闻善政 徐公子茶肆叙衷情
  话说那个老者坐下道:“酒保,拿半壶淡酒,一碟盐豆来。”唐敖见他气宇不凡就上前拱手道:“老丈请了,请问你姓什么?”老者还礼道:“我姓儒,还未请教尊姓?”当时多九公和林之洋也过来行了礼然后说明来意。老者道:“原来三位就是天朝来的,失敬,失敬!”唐敖道:“你既然来喝酒,与其自己喝,不如过去我们请你喝杯酒,一起谈谈怎么样?”老者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头一次见面就打扰,这不好吧。”多九公道:“也罢,那我们到你这桌上来吧。”随后让酒保把酒和菜都拿了过来,三个人让了老者坐到上座,老者因为是本地人,一直不愿意,分宾主坐下彼此喝了两杯酒,吃了些下酒菜。”唐敖道:“问你个事情,你们这里为什么士农工商都是儒生打扮,而且当官的也是这样,难道贵贱不分吗?”老者道:“我们这里有这样的规矩,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民百姓,衣冠服制虽然一样但是布料在颜色上有区别,颜色黄色为尊,红紫第二,蓝又次之,青色是卑,就是农工商贾也穿儒服,因为我们这里有规矩,凡是没有参加考试的庶民我们叫做游民,这种人就是充当贱役,并不在四民之中,即使有一些以农工为业,但经常招人耻笑,以为游民也读书,没有不躲着的,因此我们这里的人自幼没有不读书的,虽然不能身穿青衫做上层的读书人,只要混到一件青衫,戴一个儒巾,位列一般人的之中不在游民之内,如果是这样读书是很好的,如果做不到。要么务农要么上工,也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唐敖道:“就像你说的,你们这的普通人没有不考试的,但这么大的国家,总不能每个人都会写文章吧?”老者道:“考试的内容(每个人)都不一样,或以通经,或以明史,或以词赋,或以诗文,或以策论,或以书启,或以乐律,或以音韵,或以刑法,或以历算,或以书画,或以医卜。只要精通一样,都能混到一顶头巾一件青衫,要是想上进,那就非得精通文章不可,所以我们国王在开始的时候曾经写了一副对联在国门上,下联是要好儿孙必读书,就是劝人上进的意思。多九公道:“请教老丈,你们这里各家门口所立的金字匾额,估计是人名声比较好,国王赐给他匾额表彰,让人们都要向他学习的意思,其中还有一两块黑色匾额,写着改过自新之类的,是什么意思?”老者说:“这是这人虽然是读书人,但偶然没有注意,做了违法的事情但是很轻微,事后国王把这个匾给他,让他改过自新,这种人要是再犯法,就要加倍治罪,要么他痛改前非,做了几件好事情,要么邻居为他发声,要么官员知道了他的事,都可以奏明国王把匾给拿下来,以后要是做了其他的好事,在当地很有名,仍然可以启奏国王还可以把金色匾额挂上去,但是金字匾额挂上去以后再犯罪,不但把匾拿掉,而且加倍治罪,这就是《春秋》里责备贤者的意思,这都是国主劝人行善谆谆劝戒的意思,幸亏读书的人多,书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遵从圣贤的教导,那种为非作歹的人确实是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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