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最美的修行——讲述我和一个道士的故事》
第42节

作者: 风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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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5-30 19:11:16
  这样的时节,只听见知了声,路边的山楂,玉兰早已凋了花。真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他坐在窗边,不知在读什么书,木格子的户牖衬着深色的道袍,别有一种穿透千年的古朴。
  我去的很安静,但他还是发现了,在窗边对我莞尔一笑。
  我瞧了一眼,书的名字叫《云笈七签》,他也知道我不懂,合了书,问我今日怎么来的。
  “想你了,就来看看。”
  “喝茶吗?”他问我。

  桌上正放着一盏泡好的茶,我知道他看书时,有这个习惯。道士大都是喜欢茶的,这是在我认识他之后,得出的一个深刻结论。
  然而,我却不喜欢那样微苦的东西。
  “你知道我不喝的,总是劝我。”
  “喝茶有益健康,你老是犯困,喝茶是再好不过了。”
  说归说,他从不勉强,自己呷了一口。
  后来,我知道,那是明前的毛峰,是一位安徽的居士特意从故乡带的上品。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绿茶消暑是再好不过。然而,不会喝茶的我看来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对了,明天端午,你要没事的话,和我回家吃个饭。”我又加了一句,“我妈说的。”
  他想了一天,大概确认明天是得空的“下午吧。上午观里有些事。”
  “行。”
  和他在一起后,难免会有一些无法言说的事情,如信仰的不同,习惯的各异,一些不经意的分歧与矛盾。索性我们都不是那种会发作的人,很多时候,他心里头知道,一带而过,将矛盾擦的浅浅。再者,我心中是极为喜欢这个人的,自己选择的路,是要走下去的。

  出了门临行前,他突然主动的抱了我一下,我有些惊讶,因为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在大庭广众下过多亲昵的人。
  “近日来我总在想,我对你兴许是不够过多的关怀,装修的事情,大半是你在操心,连节假日都是你来寻我,有些方面,我确实做的有些少,明日的端午,观里又有事情,唯有下午陪你回去吃顿饭。这么说,是希望你不要过多的介怀。既然当初说好要结婚,自然,心里是有你的。”
  我与他也有一年半多了,虽说不会什么甜蜜耳语,然而这样的话第一次听来还是教人感动的。我也知道,即使是多么不平的心,时日久了,他也能用岁月的温和将心安抚的平静。因为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
  日期:2017-06-01 21:00:30
  如果说茶是一颗静的心,那么酒,在道教总是多了几分风雅的,见过他,更是如此。
  端午那天,他曾说要下午才得空与我回家,不曾想,上午很快便结束了观里的事情,我们到家,正好饭时。
  昔年里,父亲友人自山西寄来的汾酒,开了一坛,问他可否能饮?
  我未曾见过他饮酒,想让父亲别太为难了他,哪知他却在我开口前点了头,“可以的。”

  我有些奇怪,“你过去未曾和我说你会喝。”
  “你也未曾问我会喝呀。”他很调皮的笑了。
  这个男人是很奇怪的,我见过他很多的面,似乎每一种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新异。
  喝茶的他,写字的他,坐在窗下看书的他,还有,饮酒的他…
  父亲嗜酒,期间一再让他陪着多喝些,汾酒劲大,我很是担心,然而,酒已过半,却不见他有任何醉意。
  后来母亲看不下去,劝父亲也少喝些,才算做了罢。
  再说起今日下班后,得空与他一同出去吃饭。

  我也点了一瓶酒,虽不及父亲,但平日里也喜欢浅尝辄止。
  不过,他倒是没有喝。
  也是,毕竟我也是难得见他喝一回,而端午节,应该是不想驳了我父亲的面子。
  这家店主是绍兴人,酿的一手好酒,尤其是我很喜欢的黄酒。
  “少喝点,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他说。
  “知道了,毕竟我喝再多也比不上你呀。”
  他没有说什么。
  “你们平时也喝酒么?”
  “才不会。”
  “可是我看你很能喝呀,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他笑了一下,告诉我,“我父亲酒量就很好。”
  “怪不得哟。”
  “但是,他的酒品并不好。他一喝多就和我妈打架,那个时候,我妈就会离开。然后他就会和我们发脾气。就这样,喝了,再吵,吵了,再喝,无限的循环。”
  “是…这样啊…”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叙述这一切的时候又是如此的风轻云淡。

  “但是,我从不哭,因为我知道哭了是要挨揍的。这点上我弟弟没少被我父亲揍。”好像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说着居然笑出了声。
  “那他现在不喝了吧?”基于我前几次对他父亲的印象实在难以想象出年轻时候居然是那样一个人。
  他喝了口桌上的白开水:“谁知道呢。据说是戒了,至少现在是过得不错的。”
  “所以,你也不喝吗?”
  “过去喝过,在学院学习时有一年,好玩和师兄弟们私下比试,结果他们都倒了,我没倒,之后不晓得主任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把我们训了一顿,那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又没醉。后来”他停顿了一下,“后来我们那届的教导主任说,酒终究是乱性的东西,如若没有达到那样清明的道心,就毋要学习吕祖了。我一直没明白,不过这些年来好像想通了点。你说酒喝下去是什么滋味?其实,什么都没有罢了,不去执着它,自然就能坚守清明的心了。”

  过了一会,“而我,也不想学我父亲那样。”他说的很轻。
  总是这样,听他说起每一个故事时,像那茂密的丛花,一望无际的看去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细想之下,又觉得其中花蕊遍开的有些忧伤。
  深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我说,“喝完最后一杯,以后我也不喝了。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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