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娟!”
“我的天,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这辈子难道就注定要跟他牵扯不清吗?”他夸张地拍着额头。
“娇娇,你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快从实招来。”
叶娇确定自己已经退到安全地带了,挑衅地对他说:“来追我啊!追到了,我就告诉你。”说完,她拔腿狂奔。
他则在她身后吼叫着:“你偷跑,小鬼,等我捉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们的欢笑声伴随着风在院里飘散,天上的星星似乎也沾染了这份欢乐,瞧!它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日期:2017-03-27 20:39:56
工业区,一间废弃的工厂里,小皮点着蜡烛,啃着刚买来的炸鸡腿。这鸡腿的味道并不鲜美,他用啤酒一口、一口地将鸡肉冲进肚子里;反正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美味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啃完了鸡腿,捏扁手中的啤酒罐,以发泄满肚子的怒气,厌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当初要不是听了她的话,贪那一点钱,今天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他用力地将扁成一团的啤酒罐往黑暗里一丢,罐子不知道撞上什么了,发出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厂房内大声地回响着。
他捂着耳朵,把头埋在膝盖上。想当初他和几个弟兄,在小镇上,谁不畏惧他们三分?他们尽量大错不犯,虽然小错不断,但条子逮不到把柄,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况且,地方上的小兄弟谁不尊称他一声“皮哥”,现在呢?他身边的弟兄,两个被条子逮住了,而胆小的阿龙,死也不跟他一道回来,躲到沿海地区当船员去了;而自己,则狼狈地躲在这个破地方,动弹不得。只能偶尔趁着黑夜,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超市为自己买些食物,至于那个被他遗弃的家,他也已经回不去了。
他回想起在家里的那段日子,便厌恶得扭曲了一张脸。他那老是喜欢喝酒的父亲,早早就将他母亲打跑了。而他母亲离开家以后,他父亲变本加厉,早晚沉溺在酒精中,工作也丢了;往往一不顺心,就对他拳打脚踢。年纪小的时候,他只要一看见父亲喝酒,他便躲得远远的;他想,到外面鬼混,总比留在家里讨打要强很多。后来,他父亲连他祖父留下来的一些家产,也卖得差不多了,
去年,他父亲竟然趁他洗澡的时候,想将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一条金链子——拿去卖,被他发现后,他父亲竟还不知羞愧地抡起拳头要揍他,那时,他已经不是任他父亲宰割的小男孩了;他迎住他父亲的拳头,顺势推翻了他父亲,接着,他在咒骂声中收拾了简单的衣物,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头过。
天空一阵闪电,雷声隆隆地响起,大雨哗啦哗啦地冲刷下来,夹带的风将烛光吹得摇摆不定;小皮干脆躲了下去,他想休息一会儿,再想想如何逃脱这个困境。
“哐当!”一声,吓得他跳了起来,闪进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条子!来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他的视线,他看清楚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流浪汉,进来躲雨的。这流浪汉还是个酒鬼,像他父亲一样的酒鬼,全身脏兮兮、油腻腻的,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间杂着浓浓的酒精味;小皮不打算理他,遂背对着他,又躲了下去。
“喂,陪我喝一杯!”那个人摇晃着他的肩膀,他不耐烦地甩开他。可是,他仍旧不死心,摇晃得更厉害了,小皮起身用力地推开他。
“滚远一点!臭家伙,你再烦我,小心我揍死你!”
跌坐在地上的流浪汉,不知是没听见,或是已经神志不清了,竟然咧开他那缺了一大堆牙的嘴,笑嘻嘻地爬起来,想牵小皮的手。
小皮十分恼怒,顺手拾起了身旁的一根棍子想支开他,不料他拾起的是一根两端磨得尖锐无比的铁棒;原本只想赶开那个流浪汉的小皮,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直直地往他身上靠来,等他发觉,想收回手中的铁棒时,铁棒已经穿过那又脏又臭又破的薄汗衫,刺进那人的肚子里。
小皮望着对方那脸渐渐由错愕转为痛苦的表情,听着他那原本嘻嘻哈哈的笑声转为哀嚎,他急急地捂住他的嘴,慌乱地想拔出那根铁棒;但,血液温暖地流过他的手掌,穿过指缝,滴落在地上,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小皮那双颤抖如冰的手。而且,血液的浓稠、滑腻更使得铁棒难以拔出。
“波”的一声,铁棒应声而落,大量的血液从伤处喷溅而出;小皮把铁棒扔得更远一点,想要替他止止血,不料,棒顶的尖锐处竟拖着一截白白的肠子。小皮顾不得那人的伤势如何了,连滚带爬地冲到角落处,“呕”一声吐了起来,直到吐光了胃内的东西,还不住地干呕。
那人的哀嚎也不知道何时停止,而转变成低低的呻*,一声声,断断续续的,一声声,气若悬丝的,一声声——终于一切都归于平静,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良久、良久,小皮目光呆滞地坐着,脑海中只重复着一个念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蓦然地,他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狂啸,泪水爬满了他的脸,双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疯了一样。
闪电划开了肥厚的云朵,情绪激动的小皮,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走向滂沱的大雨中,雨水重重地打在他身上,他却像毫无知觉似的,死命瞪着自己的双手。雨水虽然将他手上的血迹冲掉了,可是那鲜血满手的感觉还在;他向后望了一眼破厂房,耳边仿佛有充盈着阵阵哀嚎,眼前也浮现了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睛,他受不了了!快速地通过及膝的杂草,越过院子,翻过围墙,他坚定地向镇上走去。
破晓时刻,雨仍然不停地下着;小皮回到老家,破败的情景并没有带给他太大震惊;他从厨房的窗子爬了进去,好笑地看着上了锁的后门。这房子乱七八糟、凌乱不堪,四处泛着一股臭酸味。他走到客厅,看见他父亲四肢张开着醉倒在椅子上,鼾声大作,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到来。小皮有点伤感地看着这个生他养他的人,他曾经是意气风发的,如今却颓丧萎靡,像一摊烂泥似地醉倒在那里;还有,他原本健康壮硕的身体,长年被酒精摧残得瘦弱不堪,蜡黄的脸上,正透着不正常的肤色。小皮仰着头,硬生生地把泪水吞下,回到自己房里,
他房里的陈设和他离开时没有两样,若要硬说又什么差别,就只有家具上那一层厚得吓人的灰尘,那证明了他曾离开很久。小皮换掉了身上沾了血渍的衣物,离开房间前,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
“如果爸爸不那么嗜酒如命,那妈妈也不会因为不堪凌虐而离开;如果妈妈没有离开,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天地何其广大,为什么没有人能给我一点关心、一点爱呢?”一滴泪水悄悄地滴落在他的胸前。小皮举起手,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毅然决然地关上了房门,就如同关上回忆那般。他走到他父亲的房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嫌恶地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一个小铁盒,他知道他父亲心血来潮时打零工的所得就放在里面,他打开铁盒,里面还有几千块。
“就当是你欠我的吧!”他在心里喃喃地念着,把铁盒里的钱掏了个精光。回到客厅,他父亲依旧鼾声大作;小皮由窗户爬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雨愈下愈大,雷声也响得更凶了,小皮的身影仿佛融入黑夜般的,在雨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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