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人类思想史(真诚、有料、易懂)》
第48节作者:
island 洛克的思想对政治哲学产生极大影响,尤其是自由主义的发展。现代的自由意志主义者也将洛克视为其理论的奠基者之一。
日期:2017-09-05 20:54:49
贝克莱:存在即被感知
唯心论是这样一种哲学,认为真实的东西只有心灵,其它所有东西,无论是物质、数、观念,都是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或者在某种意义上是依赖于心灵而存在的。有一位很有名的主观唯心主义者,他坚持一种极端的主观唯心论立场,这个人就是贝克莱。
乔治贝克莱(1685—1753年)生于爱尔兰,是一位大主教,他最有名的著作是《人类知识原理》和《三篇对话》。他曾批判微积分,讽刺说无穷小量就像一个鬼魂。的确,因为那时候微积分刚发明,还不是一个完整严格的数学理论。对于无穷小量来说,它不是零,但在计算时我们又要把它视作零。既是零又不是零,那到底是不是零?这就显得非常怪异了。
贝克莱自认为是一个既反对形而上学而维护常识的人,同时又是反对无神论和唯物论的人,主张的是基督教有神论的观点。他利用洛克的基本经验论来建立唯心主义,他对早期经验论者的认识论的基本思想做了批判性的发挥,并对人类心灵应对知识问题的能力充满信心。他认为,把人类的无知归因于人类能力的局限是不对的,很有必要对人类知识的原理进行严谨研究,在所有方面都进行检查和过滤。
贝克莱的名言是“存在即被感知”,这是他思想的概括。按照他的说法,相信那些我们不能经验到的东西存在是毫无意义的。他主张,我们可能经验到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感知觉、观念。我们之所以知道一块石头存在,是因为我们有关于石头的观念(经验),包括石头的视觉表象、对石头的接触、石头的重量、踢它时感到的疼痛以及它对其他东西的可见效应。
也就是说,石头的存在是因为我们的心灵感知到它,如果我没有感知到它,石头就不存在。月亮在我没有看的时候就不存在。这种说法十分类似于王阳明的心学,心外无物。
他的思路大概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比如一只苹果的存在,它无非是指我看到它的颜色,闻到了它的香味,摸到了它的形状、冷暖、软硬,尝到了它的甜味等等,去掉了这些性质就不再有苹果的存在,而颜色、形状、香味、甜味、软硬等等又无非都是我的感觉,离开我的感觉就不复有这些性质。所以,这只苹果的存在与它被我感知是一回事,它仅仅存在于我的心灵中。
贝克莱说,我们知道我们的心灵存在,是因为观念预设了心灵。我们可以知道上帝存在,是因为我们有限的心灵要求把上帝无限的心灵当作“预设”。但除此以外,无物存在。并不存在一个独立于我们的(以及上帝的)知识与观念之外的世界。
当我们竭尽全力去设想外界物体的存在时,我们其实只是始终对我们自己的观念进行沉思罢了。存在即被感知,一切物体仅存于心灵(包括上帝的心灵)之中,如果没有感知的个体,那么世界就不存在。这种极端形式的唯心论自然很难让人相信,也让一些人感到愤怒。
贝克莱最初提出这个理论时,许多人都认为他疯了,这是可以理解的。和他同时代的约翰逊博士听说贝克莱的理论时,非常愤怒地使劲踢了一下街上的一块石头,大声说:“我用这个办法反驳这种理论。”约翰逊认为,物质的事物确实存在,不是各种观念的集合。他踢那块石头时,他的脚趾感到了那块石头是硬的,因此一定是贝克莱错了。
但是,贝克莱却比约翰逊想得更机智。你的脚感到了那块石头的硬度,并不能证明那个物质对象的存在,而只能证明存在“硬石”这个观念。贝克莱认为,正因如此,我们所说的“石头”才不是别的,而只是它给我们造成的感觉。在它后面,根本不存在那块使脚丫子产生痛感的、“真实的”、物质的石头。事实上,我们的观念之外根本不存在任何现实。
贝克莱还从概念唯名论出发,拒绝了哲学的物质概念。我们使用像“马”和“人类”这样的词是作为简略语,是为了使我们说话方便一些。但我们切不可被这种语言用法所蒙骗,以为像“马”和“房子”这样的普遍概念是存在着的。在贝克莱的语言理论中,词语指称的是感觉印象,感觉印象是词语的意义。“苹果”这个词指称的是意味着苹果的那些感觉印象,也就是说,“苹果”这个词的意义是我们对事物所具有的那束感觉印象,而“物质”这个词并不指称这样的感觉印象,因此它是没有意义的。
其实,贝克莱的观点并不是随随便便提出来的,是基于认真的思考和大量难以反驳的合理论证。唯心论不只是痴人说梦,它能成为一种经久不衰的哲学观点,是有原因的。唯心论或许违背常识,但它却正是作为一种对经验常识的更恰当解释而被贝克莱提出的。唯心论者也许仍然相信岩石是真的,天空是蓝的,但唯心论是对这些东西实际上必定是什么的一种推理尝试。
如果从量子力学的角度重新审视一下“存在即感知”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的。在没有观察者介入时,物质就是处于一种波函数的叠加态,一旦我们去观察它、感知它,波函数就坍塌为本征态,呈现出我们看到时的那个样子。月亮在我不看它的时候,真的就是弥散成一团概率波,也就是“不存在”。
极端的唯心论很容易导致“唯我论”。唯我论就是认为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有意识、有心灵,其它的人类或者动物都没有心灵。天地之间,唯我独心。
唯我论看起来非常荒谬,但也不无道理。的确,以“我心”推知“他心”如何可能呢?我怎么知道别人不是一个僵尸?或者一台自动机器人?我如何才能断定别人也有心灵或意识呢?
我唯一能感知到的是我自己的心灵,我自己的感觉、知觉、情感、欲望、思维等,我对别人的心灵一无所知。虽然,我可以看到别人疼痛时呲牙咧嘴,也可以看到别人在行动,听到别人在说话,看起来好像跟我一样,但是那只是一种表象。我只能假设别人跟我一样有心灵,可那毕竟只是假设而已,并没有逻辑上的必然性,而且,我确实无法感知别人的心灵。
如果除了我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僵尸或者机器人,只不过这些机器人被上帝造得惟妙惟肖,被上帝设计得看起来就像人一样,我们看不出一点破绽。那么,它们只是看起来有心灵罢了,实际上并没有心灵,这完全是可能的啊!因此,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有心灵,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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