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没下雪》
第15节

作者: 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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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你敬我酒了。”
  我忙说:
  “是的,我差点忘了。”
  我们继续喝酒,好像刚才我什么话也没说一样。
  很快一瓶酒喝完了,文慧的脸红得像火,就好像那红酒全喝在了脸上,糊在了脸上。
  她的眼睛有点游离,满脸带笑:

  “真开心,可是我喝多了,要去躺一会。”
  她醉了,以至于她认错了房间,钻到了我房间,趴在了我的床上。
  我还不算太醉,屋子里菜味、酒味混杂在一起,是一种奇怪的难闻的味道,我于是把窗子开了,让风透进来,风一吹,酒醒了一半,又见桌子上杯盘凌乱,于是就把桌子收拾了,累得满头是汗,那汗一出,把肚子里的酒也挥发了,全清醒了,于是我又去擦桌子,桌子擦完了,又去洗拖把拖地,地拖完了,又去关窗子,窗子关完了,觉得还有味道,又打开了,又去擦桌子,拖地。
  这样一直忙,一刻也不得闲,一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了,那钟声如同突然敲在我的头上,我就急急地往房间里走,这时候文慧从屋里走出来,我便又站住了脚,怔怔地看着她,她一点一点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
  “新年快乐!”

  然后扑在我的怀里,身子开始微微地颤抖,跟着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文慧在新年里哭了,哭得很伤心,我记得那一晚,我搂着她,她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嘤嘤啜泣,身体一直在颤动,过了一会,她又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泪花,笑着埋怨我说:
  “你的肩上全是骨头,咯得我整张脸都痛。”
  弄得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又把脸埋到我另一个肩膀上,大概还是觉得咯得痛,没过一会又抬起头来,依旧埋怨我:

  “哼哼,叫你瘦得浑身上下只剩下骨头,现在弄得我我想哭一会借个肩膀都难。”
  我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替她想出了个主意,我说:
  “这样吧,我靠在沙发上,你把头放到我腿上,我腿上有肉。”
  文慧似乎不是太乐意,但又苦于没有它法,勉强接受。
  于是我坐在沙发上,文慧躺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我的腿上,隔了一会,并没有听到她哭泣声,她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我:
  “哭意尽失。”

  我苦笑道:
  “那还要怪我了。”
  “当然要怪你。”
  我赔礼说:
  “要不你再把头埋上来,想想你的伤心事,说不定你哭泣的情感神经还能再次培养出来。”
  她真得又把头埋上来,但仍旧不哭泣,过了一会,听她低低地说:
  “刘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还没有回答,她替我回答了,“因为我长得还算漂亮。”
  我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上摩挲,她的头发滑溜溜的、冰凉凉的,如同一道光滑的冰道,我的手指在这道冰道上轻轻地滑下去,一直滑到发梢,又提了回去,从头开始。
  文慧又说:
  “万一我是个坏女孩怎么办?”
  我依旧用手指在她头发上滑着,我说:
  “我一直也没敢觉得你是好女孩。”
  她“豁”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住了我,半响,她说:
  “我们来接吻吧。”
  我懵住了,看着她,没敢回答。

  她说:
  “你吻我,你不是想吻我吗?”
  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把耳朵竖起来,听她一字一句的,说得很清楚,可我仍旧没敢相信。
  “.…..”
  她凑过来,她的嘴堵在我的嘴上。
  我的心像一个弹簧,被压到了极限,一动不动,当她的嘴离开我的嘴,弹簧“噌”地撑开了。
  这过程大概有十秒钟,这十秒钟里我嘴上温热湿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严重缺氧,大脑空白得像纸,毫无感觉可言,然而事后,每当我回忆起这十秒钟来,却总是浮想联翩,有千条万绪,千万种感觉。

  我大口喘气,如果我有心脏病,只怕当场就归天了。
  文慧见我这样子,乐得哈哈大笑,大骂我没出息。
  然后她又躺回沙发,把头埋在我的腿上。
  我们彼此不说话,我在想刚才的那个吻,文慧大概也有她自己的所想。
  这样大概到了凌晨三四点,外面的鞭炮又高一声低一声地响起来了,我那时候突然想起来要问文慧:

  “你刚才为什么要哭,而且那么伤心。”
  她没有回答我,然后我听得她鼻子里发出来的“咻咻”的呼吸声,大概已经睡着了。
  于是我又换了个问题想,文慧为什么要在新年里哭泣呢?
  我给自己作了很多回答,比如因为和她妈妈吵架了,又比如因为我刚才犯愚钝,怠慢她了,总之想了一大堆,最终也都被我自己推翻了,一直到我想到那个黑色的蝴蝶夹子,我的心不禁地一颤,我极力地找理由出来推翻它,最后我找出来推翻它的都被我推翻了。
  不过我虽然知道和它有关,但还是不知道它的关联究竟在哪,于是我反而不可理喻地很庆幸,如同我不知道,它就是没有的。
  但这是唯心的。
  我终究还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知道了一些端倪。
  一次是在一天晚上,大概是晚上两点了,我被手机短信铃吵醒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文慧发来的,她说:

  “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我的心一下子跳起来了,那是偌大的空前的一种喜出望外,仔细想想,这么久了,文慧从来不说她想我,甚至也极少主动给我发信息。
  我连拿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但我接下来抖得更厉害了。

  我只高兴了一秒钟,跳起来的心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沉重而疼痛,因为下面还有一行字:
  “一直爱着你的乌婆婆。”
  大概类似于信梢的落款。
  可是“乌婆婆”是什么鬼?
  我从来不知道文慧还有个绰号叫“乌婆婆”。
  我忙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只响了一声,趁她还没有接,急忙挂断了,那时候我能感到我手心里的挤满了汗,又淋淋漓漓地滑落到地面。
  因为害怕!

  过了一会儿,文慧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没有接,不敢接,响了两声,她也挂断了,我能感觉她挂得很急促,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确实,确实知道。
  我从床上撑起来,背靠着床头,歪着头,就好比被人重重地一击,整个身体被抽掉了重力。
  等我稍微平息下来,我细细地想。
  我知道文慧一定是发错了短信,只是不知道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相比不小心,我似乎更害怕她是故意的。
  夜很静,死一般的静,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很乱的心跳声,像几个时钟交织在一起,各走各的时针,发出杂乱的滴滴哒哒的声音。
  文慧是谁的乌婆婆呢?
  我手摸着手机,我怕它再响,可是我又不敢关机,好在它没有响,在时间的煎熬中很平静地过了那漫长的一晚,第二天早上,我照旧给文慧发信息,我说:
  “早上好!”

  她回了一个笑脸,很和谐很美好很灿烂的那种,顺带并提醒我该吃早饭了。
  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甚至怀疑我昨晚是不是做梦了,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手机上的短信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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