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云倾倒——呼——倒下来的云吹口气,把云朵被上的水珠都吹跑——下雨了!
白朱让开地铁口的位置,退到一旁,开始翻双肩包里的钱袋,翻到一半的时候哗哗的手指顿住,想起地铁站里有7-11便利店,眼睛一亮。她一边小跑,一边把挂在胸口的书包拉链拉严,对着收银台的小姑娘一笑,匆匆进了店,挑了把明黄色的伞。
似乎很多人被困在了地铁站,等待付款的队伍排的长长的。白朱轻拉起长裙淋湿的裙摆,想:在下雨天,被雨水裹了一遍的人变重,就像整个地球磁场加大,被雨水拖曳着向下向下。想必时间也走得格外慢吧。
白朱安静地等着,心安理得地放松,反正雨天的时针也被磁场拖得步履蹒跚。视线静静地垂落在低头扫码的收银员黑色的棒球帽上。她沾了雨水的耳垂白白软软的,走出店门的时候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回转头望过去——一个很阳光的很普通的男孩子。
她撑开伞,雨珠将伞面当成曲面滑滑梯,咻——白朱漫不经心地转着伞柄,玉珠尖叫着抛向地面,
小姐姐心情不好吗QAQ救——命——啊!
雨水冲刷着地面,顺着排水口流走。白朱小心地护着脚踝,伤口沾到水感染就不妙了。她半蹲着身打算把裙摆挽个结的时候恍然醒悟,为什么觉得那个男孩子那么熟悉,确切的是,她对男孩身上的味道熟悉。
是葡萄柑的气味。
高一到高二的那一年,她每次抱着数学作业去办公室,从办公室拎回卷子,月考后去教导处分班级考卷,都遇得到那个人,闻得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葡萄柑香气。
白朱快速地打结,然后直起身,撑着伞继续往前走,最近总是频繁地想起故人,让她有些苦闷。她其实有宁袭的QQ,是她在Z中xx级群庞大的人群里一个个仔细辨别找到的。宁袭的头像其实很简单,是一摊开的书页,阳光从斜角穿过,淡淡地洒在铅字上,半明半暗的构图里,简简单单的干净。高考完那天晚上白朱一时脑热,捏着手机躲在被窝里,熬得通红的双眼看到那张照片时突然冒出了眼泪,说不清是眼睛疲劳的原因还是高兴。
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
她不敢打开房间的灯,害怕光透过门缝会被母亲发现,尽管母亲作息很规律,晚上一向睡得很早。她小心翼翼地把黏在头像的视线往旁边挪,看到备注宁袭时傻兮兮的笑了。早知道就直接检索他的名字了,何必要用这种笨办法。
可下一刻白朱又失落起来,她不敢发好友申请。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独独在对待宁袭的事情时谨慎得过分,她看着好友申请理由那一栏的空白怔怔出神,在脑中一寸寸搜寻两人的交集,意外地也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
是了。
他们就像几米笔下的人物,初中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耳闻过对方的名字和光荣事迹,在大大小小的比赛里交锋过,却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一场无关风花雪月的长达六年的陪伴。
就她一个人不甘心吗?淌不过枯寂独自生长,挎不起虚妄的行囊,在雾气弥漫的城市街口频频回望,恓惶如年少,痛斥他善忘。
白朱手里的伞转得很慢,最后悠悠地停了,雨珠收不住去势,跌落在白朱卷翘的睫毛上,让她视线模糊不清。
城市倾倒在一场大雨里,每个人的脸孔都蒙上了一层雾气,你不知擦肩而过的那个人面目是否熟悉,你很可能就在一场大雨里错过了一次重逢,错过了一个缘分。在雨中行走,车灯虚妄,树木孤独,路面晦暗,每个人都夹杂着浓重的雨露水汽,又仓皇又狼狈地演戏。
明明挨着肩,比着脚走过,却好像是海岸线另一头的孤岛岛屿。我们就被关在雨帘里,漠然地等待黑暗垂询。多可怕!
这样冷漠地对待生活,平凡地度日多可怕,白朱想到这里,那么我是其中一个吗?我应该讨厌自己吗?她脑中快速闪过一些念头,稍纵即逝,没能抓得住。
后来她登上北上的火车,隔着模糊车窗观看了另一场声势浩大的雨,久违地燃起了当时的一丝类似恼怒的热情。
倾倒城市的大雨,也倾倒了一个乖张的自己。她想在雨夜,挎壶酒,乘飞鸟,驰荒野,追着少年的影子,把跳芭蕾的脚摊开,给他手掌。
日期:2016-12-23 00:41
第五章:种种可能 文/回风舞
生活迅速跌入十二月,白朱搬来新班级已经三个月了,接受新知识和思维方式让她无暇顾及其它,度过几场兵荒马乱的考试,每晚练功到汗流浃背的踏着滚滚的黑夜,心脏安静地跳动着。
前不久回宿舍的那条大道安了新的照明灯,悬挂在高楼上,像个又大又圆的月亮,月华淡淡的,让人脚步轻快起来。
学校正在举办运动会,白朱原本没打算报名,但体委可怜兮兮瘪着嘴把报名表推在她面前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她无奈地低促地笑了一声,报了女子4x100接力赛。她还是没办法拒绝不熟悉的人的要求,内心怀着这样一种冷淡的温柔:平时不怎么有交集的人,迈出一步向你做请求,对于他人来说已经不易,那必定是要认真对待的。
体委小胖君卖力表演,末了嘻哈着作揖离开,转过身又继续丧下一张脸找下一个冤大头,老班实在是黑势力大佬,说什么要是体育项目因为人员不够弃赛,就要怪自己办事不力,那么作为班委的奖励学分也就不必给了。哭。要不是自己块头过大,他恨不得披上战袍每个项目都亲身奋战。
接力赛那天难得放晴,白朱在跑道旁压腿,做热身运动,旁边的小胖比运动员还紧张,一路跟着检录,拿号码牌,手里还握着一杯热腾腾的葡萄糖泡的热水。艺术生平时都不事生产,提提笔吊吊嗓子,虽说100m对体力要求不大,可女孩子摔倒了哭起来很麻烦的。
白朱扭过头想安慰小胖几句,视线略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微张的嘴失了声。她几步越过小胖,小跑着追了上去,离那个人还有20m的时候脚步放缓——是他!是宁袭!白朱低头瞄了眼手表,还有10分钟开跑,于是对着小胖歉意一笑,就跟了上去。
她很好奇宁袭参加了什么比赛,印象中的他喜静,肤色也极白,不像是爱运动的。今天的宁袭难得穿了一身黑的运动服。好看。
不得不诚实地承认,关于他的一切,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她都饱有孩童般原始的好奇心。
小胖有些着急的跟上来,在白朱确定宁袭在跳高用的横栏处停了下来时,气喘吁吁地拖着白朱穿越整个足球场回到赛道。她脑子里还在想待会儿一定要跑快一点,早点结束比赛看宁袭跳高。她撑着腿平复呼吸,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宁袭若有所思看过来的视线。
运动会似乎使学生们被压抑的爱玩儿的心性大胆解放,跑道上围了一圈圈的同学红着脸加油打劲,喇叭播报着青春肆意的宣战词。学生们从书墙高垒,人口密集的教室里涌出,脱掉厚重的棉服,露出紧实围巾下灵动的眼,因为一次奔跑一次跳跃一次投篮而尖叫逗狠,这样的情绪很能感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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