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2-02 17:53
　　李琬杭爬起床，不经意看向窗外，一愣，下雪了？！D城都多少年没下雪了？好像上一次是七年前吧，云起飞往英国的那一年，雪下的好大，把家门前俩人春天一起种的小枣树都冻死了。记得那时李琬杭哭着打电话给陆云起，说小枣树死了，陆云起哄她说，等他回来，俩人再重新种一个枣树，这次一定不会死，因为他会和她一起看枣树长大。
　　七年了。D城又下雪了，而你也回来了。我家门前终于要有枣树了吗？
　　李琬杭很快就从回忆中抽离，随即从自己的衣柜里取下两件羽绒服，拉开抽屉拿走几张钞票，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家门。

　　大晚上taxi实在是难招，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着急忙慌的招呼师傅开往机场。去往机场的路上，李琬杭看着这个银装素裹的D城，心思复杂。
　　日期：2016-12-02 17:54
　　下了车，一眼就看到陆云起在机场门口直挺挺的站着，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卫衣，身边连个行李都没有。
　　李琬杭赶紧跑上前，把手里的羽绒服披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疯了？!干嘛不在里面等？”
　　陆云起的身子有些僵硬，费了些力气才穿上羽绒服，牙齿不听使唤：“这，这样，你，你一眼就能看到我。走吧。”李琬杭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李琬杭护着陆云起坐进taxi的后座：“先回我家冲个澡，睡一觉，我爸妈那边我去说，应该会替你保密的。”
　　“我想先见她。”陆云起的嘴唇冻的青紫。她？不用说，李琬杭也知道他指的谁，更清楚他此番回国的目的。
　　可半夜不睡觉跑来折腾本来够让人窝火，看看自己都成什么德行了还不知道分轻重缓急，李琬杭怒了：“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一声不吭就回国，什么也没准备，你这样折腾有意思吗？你现在去，也见不到她人。去了有什么用？！”
　　日期：2016-12-02 17:54
　　陆云起目光流转，看着李琬杭，竟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我就是想看看她住哪儿。行吗？”
　　李琬杭突然觉得烦躁，讨厌看到他那张冻的乌青的脸。对前排司机说出了苏清扬家的地址后，就一言不发的向后躺在靠背上假寐。
　　脑海里回到了几年前，她为他送机，问他，为什么非要找到那个女孩不可？他说，都是因为那个女孩他现在才会怕黑，他要向那个女孩讨回公道。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是童言稚语，可她真的在他的坚持下仅凭一个名字为他找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已经分不清，为什么要找她了。真的是因为讨回公道吗？一切就像是为找而找。
　　深深的无力感铺天盖地，李琬杭一瞬间疲乏极了。
　　日期：2016-12-20 19:49
　　第十一章
　　李琬杭没想到的是，她错了。在这个下着雪的深夜里，他们看到了苏清扬。
　　师傅把车停在苏清扬家所处小巷的巷口，李琬杭本打算指给陆云起看她家在哪儿就驱车离开。没想到的是，竟然远远地在楼道口看见了神似苏清扬的身影。
　　李琬杭还不确定，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陆云起就说话了：“那个人，是她么？”

　　只是一个身影好吗，他怎么知道现在的苏清扬长这样？她可没有给他看过照片。神了。李琬杭默默在心里腹诽。
　　“呃……很像。”李琬杭这时也闹不清如果是她，那大晚上的，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自家楼道口，看样子穿的也不多。
　　不容李琬杭多想，陆云起就推开车门下了车，李琬杭拦都还没来得及拦，只好也来到车外。看陆云起一副要走上前的模样，这下就是拦不住也要拦了。李琬杭挡住他要前行的步伐，开口：“你现在见她不合适。”
　　日期：2016-12-20 19:49

　　不合适？陆云起低头望进李琬杭的眼睛，黑得像一汪潭水。一切都不用说了，他懂她的意思。这些年一直苦苦寻找的人是他，也许她早就忘了有他的存在。在这样的晚上冒然出现，对她来说只能是惊吓。
　　“我，就在这儿看看。”喑哑的嗓音不似平时，只见他专注地盯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身影，用力的像是要把她印在脑海里。
　　拗不过他，李琬杭付了车钱，让师傅把车开走，陪着他在雪中站着，愤愤的说：“陆云起，你得记着，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在D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李琬杭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在雪中站了一会儿，俩人的头上，肩膀上就积上一层薄雪。李琬杭偏头看了一眼他的侧颜，原来他的睫毛这么长啊，亮晶晶的的雪都被它横空拦下来了呢。
　　远处的苏清扬穿着一件单衣，一条运动裤，只有右脚穿着拖鞋，光秃秃的的左脚缩在右大腿下希望能避些风寒的样子。瘦弱的身子蜷缩在楼道口，留着短发的小小脑袋埋进双臂里，她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纷飞的大雪，很快又埋进去把自己抱得更紧。
　　日期：2016-12-20 19:49
　　这样严寒的夜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穿的如此单薄躲在楼道口。他想走上前仔细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模样，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吗；他想问问她干嘛躲在这儿不回家，是不是受人欺负了；他想和她轻松地说上好多话，嘿，好久不见，你好吗。你……还记得我吗。一切都如鲠在喉。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扬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的样子。这时李琬杭冷得已经牙齿发颤，双腿发麻，想着再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积雪已经到了脚踝。刚要出声，陆云起已经艰难地抬起麻木的双腿在雪中行走。

　　一步，两步，三步，一串向苏清扬走去的脚印在雪地里留下痕迹，李琬杭也不得不挪动身子跟在身后。
　　静谧的雪夜里，只有踩雪的嘎吱声，还有那偶尔传来被雪压断路边小树枝的清脆声响。
　　故人万里，归来飘雪。
　　苏清扬，我是你的风雪夜归人。
　　日期：2016-12-20 19:50
　　陆云起脱下外套，为她轻轻披上。近距离看她，更惊觉她是这般的瘦弱。像只孱弱的小猫，令人心疼的厉害。

　　这一夜，他一直守候在她身旁。天一亮，他就买了机票飞回伦敦。
　　临走之前，留下话：“琬杭，她就拜托你了。”十六岁的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神色凝重，眉宇间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后来李琬杭才醒悟，那是长大的迹象。
　　男孩向来比女孩成熟的晚。即便如此，男孩也会有成熟的一天。李琬杭明白，陆云起的这一天来了。她看着飞向天际的飞机，觉得这一夜就像个扑朔迷离的梦，心里空落落的。
　　这两年李琬杭作为班长，的确借公务之便，打听了苏清扬的许多事。她有一个嗜酒如命的父亲和一个好赌成性的母亲，还有一个早就辍学现今成了混社会的弟弟。她一年四季穿着长袖长裤，上衣领子一定会系的一丝不苟。李琬杭知道，那是她在掩盖自己身上被虐打出来的伤痕。其实不难发现，掩盖得再好也会有蛛丝马迹，举手投足间难免露出伤痕。班上的同学肯定也不止她一人发现，只是苏清扬沉默寡言，从不与人往来，所以自然没人会在意她。高中学习紧张，现在又是人人自危的时候，况且谁都会有难言之隐，何必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