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活命,只有说杀人的刀是我从流氓手中夺过来的,才有活命的可能,因此我坚不改口,坚持刀是流氓的,不是我的。可提审员坚持刀是我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我说即使刀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也是正当防卫,要是我不带刀,他们当场就会打死我的。提审员说,如果流氓把你打死,我们会按照法律判流氓死刑的,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我说,流氓打死我,你们判流氓死刑,可我人已经死了,判流氓死刑对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提审员说,不管流氓有多少过错,你李明伟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生命。翻来覆去,颠来倒去,说的就是这几句话。几次提审都不欢而散。一次开庭时,有两个丨警丨察对我说,李明伟,有一个你认识的老板想见你,我带你去。奇怪了,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哪会有什么老板能来见我,敢来见我?我跟丨警丨察进了看守所的一个办公室,见一个人正坐在里面等我,这哪是什么老板,这是我过去做生意时,认识的中级人民法院的后勤处处长。这位处长在我开的一家洁具店买过进口的抽水马桶,我给他打了折,他拿回家去,装修工安装来安装去,就是安装不好,三番两次的渗水,没法使用,后来他找我想办法,我派几个工人帮他安装好,也没有收他钱,这样就认识了。我看见他说:“处长,谢谢你来看我,真不好意思,在这个地方跟你见面。”他买了两个菜给我吃。对我说:“李明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案情我已经跟法院讲了,你不要急,事实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现在保重身体最要紧。”我听出,他的意思是刀是我带的,就是我带的,不要再翻供。后来王吉在外面也托人带信给我,这样僵下去总不是事,实事求是,承认刀是自己带去的算了。
后来再提审我时,我就承认刀是我自己从家中带去的,当时是为了防身,在被他们打倒在地后,刀咯着我,我才想起拔出刀来。丨警丨察认为我讲的实话,给我结了案,移送法院接受审判。
这案子本来是流氓寻衅滋事,法官在审理中说这整个案件过错在对方。(我心想法院对这个案件的审判还是很公正的)我虽是被迫自我防卫,但我没有权力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法官还认为我杀了人后,勇于承担并带着凶器去自首,有宽大处理的情节,最后法院判了我十三年的徒刑。审判结束后,我请的律师认为我这个案件是判了重了,所以上诉到了高院,我在心里想,还是算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判了我十三年已经可以了,上诉也没有什么意思,但那时我律师已经帮我上诉到高院了,因为上诉不加刑,所以我想上诉就上诉吧,高院开庭的那一天,与我同一囚车去法院听宣判的是三个年轻人,(这三个年轻人在浦东抢劫出租车并杀害了司机)他们倒是真正的死刑犯,已经在中院判了死刑了,今天如果是高院维持原判,明天就走路,执行死刑。今天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我看他们倒好像很坦然,没有什么惊慌,最后三个人有2个被判立即执行,一个被判死缓,轮到我的案子。开庭审理法官看了我的案卷,似乎动了恻隐之心,虽然是维持了中级人民法院的原判,但是在开庭结束后,法官特地很人道的安排了一个房间,让我和在听众席上的家属都进来和我叙别,这种情况在法院审理中几乎是仅有的。告别了家属我回到了囚笼和三个死刑犯待在一起,这时我听见其中一个死刑犯对判死缓的人说:我明天就要上路了,我们兄弟一场,拜托你你出去以后多生一个孩子,随我的姓算我的人,我三代单传就这样死了,对不起祖宗等。这些伤心的话我也不想多听了。过了一会,囚车就来了,我们分别给押送回去。高院宣判结束后,我被送进了提篮桥监狱,到了提篮桥监狱后, 我被分配到六大队五中队,因为我是新收犯,所以在五楼要度过一个新收的时期。到了五楼,我在监房里看外面朋很宽的走廊,上面摆了十个大的写字台和沙发、靠背椅,写字台上有电脑,电视机等,我看不懂了,想这走廊上的写字台是什么人用的?如果是队长,警官用的,怎么会放在监牢里面?中门里面都是犯人,想一想不可能,后来到了下午才知道,外面这些写字台也是犯人用的,不过他们是高级犯人,都是有总字头的,提篮桥有十个大队十栋楼。每个大队每栋楼都有一个事务犯,医务犯,仓保犯等,但他们是提篮桥监狱的十个大楼十个大队的总事务犯,总医务犯,总仓保犯等,所以说他们的番号牌也和我们不一样的,他们可以在提篮桥监狱内的任何地方自由自在的行走,不用队长带领。这种高级犯人待遇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的,他们都是在外面的有钱人,其中有一个是我认识姓王的,他在外面开个了宾馆,后来生意不好,他用宾馆抵押给了银行,诈骗了银行3900万,他用这个钱安顿好了妻子孩子,留了点钱给外面朋友为他操作,他自己进来吃官司,判了个无期徒刑,他这个官司吃的很舒服,他的妻子儿子都送到了加拿大过舒服的生活去了,所以他也无忧无虑过铁窗生涯了。
还有一个做走私生意的,他是做象牙走私的,人家走私几个象牙就不得了啦,他的象牙都是用集装箱走私的,是个大老板,外面有的是钱,有人在帮他活动,所以他的官司也吃的很潇洒;再一个是银行信贷科的科长,他手中贷出去的5亿人民币收不回来了,他也知道,情愿吃官司,结果法院判了他十年有期徒刑,但是银行不干了,坚决要和检察院抗诉,意思那个要法院判他重刑和枪毙,以警告其他人。后来还是只判了二十年,至于这些钱到哪里去了?只有天知道和他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更潇洒,他在监狱的学校当校长,也属于高级官员了。他们都认为自己很快就会出去的,因为他们的路子粗。
我在提篮桥监狱呆了一年多,进去过的人都知道提篮桥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一个监房是三个平方要住三个人,吃喝拉撒全部都在里面,尤其是在天气热的时候那,更不是人能待下去的,房间里又闷又臭,我在里面浑身都是痱子,有些痱子都出了脓,每天疼的、痒的要命,也看不好,对比外面自由的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在提篮桥监狱服刑一年半,正值上海在南汇康桥,为老病残犯人建造一座花园式的监狱。我在监狱体检时,检查出有脑梗,是个脑梗病人,右肢偏瘫,连走路都要用拐杖。(我的拐杖是监狱特批的,一般来说,犯人是不能有拐杖的,因为拐杖可以作为凶器打人,甚至伤人致人于死地的。)我既老又病,所以肯定要送到康桥去的。在提篮桥监狱我是暂时寄押的。2005年8月,康桥老病残监狱造好,我被送到老病残康桥监狱,分在第四大队。
我杀人后,我母亲连惊带吓,一病不起。我在狱中也没法去侍疾送终,不孝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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