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从东山矿场一路走,一路问,南山矿场距离东山矿场整整跨越了一座小镇,倾城的脚因为走路而磨起了几个水泡,咯得脚底生疼。她苦恼,南山矿场到底在哪儿?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倾城看见一个穿着旧衣服的男人,只是一眼,她便看见那人漂亮的眼睛,令人着迷,晃了晃神,她拉住了幽瞳,抹了把汗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南山矿场在哪儿吗?”
幽瞳从一家人家的门口堆的脏衣服里偷了一件,穿在了身上,他想,无论他跑到哪儿,那只鹰都能找到他,或许鹰是循着他的气味找到的。
他一只手扶在肩部,身子微微向前弓起,他瞥了倾城一眼,又漠然的偏过头去,不打算搭理倾城。
这个时候,幽瞳眼神一瞟,发现不远处江教授带着他的鹰正好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幽瞳见状,脚步一个打转,径直走到了倾城那一边,他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这个地方很难找,正好我要去,不如我带你去吧?”
倾城万分感谢:“好啊好啊,那真是谢谢你了。”
幽瞳佯装虚弱的样子,声音中带着乞求:“我饿了一天,整个人没有力气,你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倾城看状,觉着眼前的男人面无血色,看起来状态确实不算太好,她扶着幽瞳往前走去,两人经过江教授面前的时候,幽瞳微微偏过头去,江教授并没有发觉。
鹰也寻不着幽瞳身上的气息。
穿过半座小镇,没有预兆的,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无奈之下,幽瞳和倾城只好走进一家名叫“西来客栈”的客栈里躲雨。
倾城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看着门外豆大的水珠落在地上再溅起,眉心蒙上了一层忧郁,“好大的雨啊!差点就成落汤鸡了,南山矿场离这里还远不远?”
幽瞳本也是为了避开江伯年,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又变回了那张冷漠的脸,对于倾城的担忧毫不在意,径直坐在了一张桌子面前,大爷似的说道:“我有点饿了。”
倾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这样的天气也走不下去了,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转向掌柜,唤了一声:“掌柜的,要两个馒头,一碗粥。”
倾城拉着幽瞳坐下,半晌两人陷入了沉寂,于是倾城打破了这份沉寂,打算和幽瞳聊聊天,“你为什么会饿了一天?”
幽瞳目不斜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穷。”
倾城看幽瞳身上穿的也不是很好,面色也是惨白的,看起来生活艰苦,心想着,她一直以为她们家已经够穷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们更穷的人。
幽瞳多看了倾城两眼,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去矿场?他想到就问了出来:“去南山矿场干什么?”
“我爹是东山矿场的矿工,他受了工伤,可是工头不给钱,我听说他在南山矿场,就专门跑来找他了。”
幽瞳一笑,像是讽刺:“你以为你跟他讲理,他就会给你工伤费吗?”
倾城笑淡如菊:“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
“可笑。”
倾城也不管幽瞳的冷言冷语,问道:“这里离南山矿场究竟还有多远?”
幽瞳吃过饭,伸了伸懒腰,一副慵懒的模样:“你就别管多远了,先吃饱,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带你去。”
“可是……”倾城还没有往下说,幽瞳突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倾城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他不止是一天没吃东西,还很多天没睡觉,还是不吵他好了。
倾城望了望天,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轻轻地塞进了幽瞳的手里,而后起身走到掌柜面前,询问道:“掌柜的,请问南山矿场怎么走?”
不管天气怎样,不管前路面临着什么,她还是要去的,因为爹爹还在家中等着她呢。
雨水渐渐褪去,太阳也渐渐落了山。
皇天不负有心人,倾城走到西山矿场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曙光,可是当她说明了来意时,她开始意识到,这里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倾城站在一边,另一边是好几个旷工围着她,工头就站在当首。
倾城定定的看着工头,即使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为了爹爹,她无所畏惧,“我爹受的是工伤,按理,你们应该赔偿的。”
工头用轻佻的语气说道:“哟,小丫头片子,还敢来跟我要钱?你胆子不小。我要是不赔呢?”
倾城也不退让:“那我就告到巡捕房,如果巡捕房不理,我就去找记者,揭露你们的丑行。”
工头笑了,只觉得眼前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听着好像很厉害似的,不过丫头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向来是软硬不吃的,你要干什么随便。钱,没有!”
工头说完,就转身去一边指挥:“看什么看?快干活,快干活!”
看热闹的矿工们只好回过头去继续劳作,一面窃窃私语。
倾城看工头不是个容易松口的人,她一眼扫过这些工作的旷工们,她沉了沉气,高声喊道:“各位工友们,你们听我说,你们起早贪黑为这些人卖命,可是出了事他们却不愿意救你们,你们觉得这样值吗?倘若我父亲的事今天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又该怎么办?”
说的的确没错,所有的矿工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听她讲。
倾城继续说道:“你们不要怕他们,不要担心会失去这份工作,其实他们也怕你们,上海虽然大,但是要去哪儿找这么多的矿工?如果我们能够联合起来一起去反抗,一起去争取我们的权益,我倒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待我们跟畜生一样。”
其中一个矿工率先应和:“这位姑娘说得有道理,我们每天餐风露宿,干得这么辛苦,到最后连命也没有保障,我们还干吗?”
“对啊,我们必须要争取我们该有的权益。”
眼见着矿工们纷纷聚拢过来,工头见状直觉不对,再这么让倾城闹下去,人心都要混乱了,他愣了愣,飞快地走到倾城面前,冲着倾城说道:“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不就是钱吗?你以为我们矿上会欠你这点工伤费吗?我刚才那是逗你的。来来来,去我办公室,我把钱给你。”
“真的吗?”倾城觉得事情好转的太突然了,有点难以置信。
“我骗你干什么?你煽动力那么强,再加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怎么着呀?”
倾城思索过,工头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定不敢开出空条子,于是信了:“这还差不多,走吧。”
倾城转身之际,却没见过工头狡猾地一笑。
工头和矿工走在前面,领着倾城,一边走,工头还一边和倾城道着歉,像是诚心悔过的样子,倾城渐渐地也被他说服了。
只是经过一片树林,倾城忽然站住了,在前面有座山,根本没有路了,倾城狐疑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取钱吗?我带你去取钱。”
倾城摇了摇头,心中警觉:“你在矿上办公,办公室应该在矿上,不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
工头笑了,露出了本色,面相十分猥琐:“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只可惜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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