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个中年男人的独居生活》
第1节作者:
羊妈 日期:2017-04-08 21:10:07
隔壁病床上的小女孩终于哭累睡着了,病房里安静下来,孩子母亲看苏建军还没睡着,轻声地给苏建军道歉:“打扰您休息了,孩子疼,受不住。”
孩子母亲说着嗓子有点哽咽,苏建军赶紧说:“没事,大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孩子,改天我要咋乎开了,肯定比她厉害。”
孩子母亲笑了,眼睛里的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而是趁着低头给女儿掖被角的时候,迅速地用手抹了去。这一幕,苏建军看在眼里,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种罪,小女孩三岁半,住进来两天了,持续高烧,听护士说是脑瘤,今天早上抽血,大便小便的都取了,不停地哭,和她妈妈喊疼,也说不出哪里疼,孩子母亲三十多岁,被孩子闹得六神无主,只是紧紧抱着孩子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国家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那些科学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整天光吃饭不干活吗?苏建军在心里怨恨,自己躺在病床上等死,觉得有资格骂骂那些所谓科学家,当然是搞医学的科学家,那些航天科学家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乙肝糖尿病艾滋病老年痴呆,这些年哪一样摆平了?最最可气的是,连小小的牙科技术都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水平。
住院的前一段时间,苏建军的上牙龈上鼓出了一个玉米粒大小的白包,吃了几天消炎药,白包并没有消退,反而更大了,苏建军找着郑南留在家里的针线包,从里面找了一根缝衣服的针,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自己挑破了,看着从包里流出来的脓液,苏建军觉得大功告成,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自己能给自己看病了。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苏建军刚一睁眼,就觉得嘴里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磨着上颚,顾不上尿尿,苏建军赶紧到洗手间的镜子里去照,一看,在挑破水泡的地方又鼓出一个白包,比上一个好像更大,苏建军心里一沉,觉得不是自己想的上火那么简单,怕是自己看不了了。
苏建军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卧上两个鸡蛋,盛到碗里用酱油拌了吃下去,吃完了,随手把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丢到厨房的水池里,接上半碗水泡着,接着去书房开了电脑。
在百度上打上本市牙科,一搜出来上万条信息,苏建军从头至尾地挑选着,找着离家较近的口碑还可以的牙科诊所,换上一身出门穿的衣裳,锁上门出来了。
一出门,苏建军就觉得穿得多了,家里停了暖气,阴嗖嗖的,外面果然比屋里暖和。
诊所就隔着两条街,苏建军决定走着去,春日和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走在人行道上的苏建军觉得自己像个迟缓慈祥的老者,今年是苏建军的本命年,四十八,再过两年就得数五了,可不就是老了?小时候父母那辈,五十岁就是正儿八经的老人了。
牙科诊所不大,可是看着挺正规的,从一进门,一个小护士就热情的招呼他,给他做了记录,看牙的人还不少,需要等一下,小护士引领着苏建军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来,接着回身接了一杯水给他。隔着一次性纸杯,苏建军感觉到了里面水的温热,真是细心,苏建军喝了一口水,安下心来等,反正不上班,有的是时间。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旁边诊室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捂着嘴的年轻女孩,后面跟着个同样年轻的女大夫,脸上戴着口罩,只露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今天先别用这边吃饭,刷牙的时候注意一下别把里面的棉花带出来。”女大夫在女孩身后一边嘱咐着,一边领着她去收款台缴费。
一会儿,女大夫从收款台回来,手里拿着刚才护士给苏建军填的那张表,女大夫问苏建军:“苏先生对吗?”
苏建军点头,赶紧站了起来。
“跟我来。”
女大夫说着进了诊室,苏建军跟在后面。
诊室里有四张治疗椅,其他三张上面都坐着人,边上都有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大夫在每个病人的嘴里忙活着,一个大夫正举着牙科钻在给病人钻牙,发出一阵刺耳的钻击声。
“怎么现在还用这种钻?”苏建军是四环素牙,牙质不好,从年轻时看牙对这个电钻的声音就落下了深深的恐惧。
“对啊。”女大夫答应着,示意苏建军在那张空的治疗椅上坐下来,随即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哪里不好?”
女大夫一边问一边戴好手套,又从旁边拿过一盒没开封的一次性治疗盒打开放在架子上,随手把揭下的塑料包装纸缠在治疗床照明灯的把手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她把灯扳正,灯光打在苏建军的脸上,苏建军被刺得闭了下眼睛。
“这个地方,长了个包。”苏建军闭着眼睛用手指着嘴唇上颚的地方。
“哦,我看看。张嘴。”
苏建军张开嘴,强烈的灯光照射着他的眼,他只看见女医生模糊的轮廓,一个冰凉的金属器械探进苏建军的嘴里,拉起他的上唇,停了有两秒钟的时间,接着松开了。
“好,起来吧。”女医生说话的声音。
苏建军闭上嘴坐了起来,眼睛被刺得不太舒服,他揉了几下,适应过来他发现女医生坐在旁边的桌子边开单子,几笔写完,刷的一下撕下来递给苏建军,“先到收款台缴费,然后去拍片,拍完回来。”
“好,大夫,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上火?”苏建军问。
“现在不好说,先拍片子看吧,好吧?”年轻女大夫说话像输入程序的电脑,简洁明了,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苏建军只好拿着单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手里的单子,上面四个大字:拍片,十元。
在主治医师的那一栏里,潦草地写着一个字,苏艰军看了半天,好像是个徐字。
交了钱,苏建军去拍片,拍片的大夫也是个年轻人,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小伙子,他把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的手和一个连着电线的金属片一同伸到苏建军的嘴里,在苏建军的口腔里摩挲,碰着苏建军的上颚,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这不还是过去那一套?这么些年就没弄出点稍微人性化的东西?苏建军瞄了一眼边上的机器,心想,还是当年的设备?新刷了一遍漆?
拍完片,苏建军不走,站在男大夫身后等着。
大夫在电脑上忙活着,从显示屏的反光里看见苏建军还没走,回过身来对他说:“好了。”
苏建军一阵茫然,“好了?片子呢?”
“哦,您直接去找大夫就可以了,片子我已经传过去了。”
传过去了?光传过去又不出片子,哪来的成本?跟我要十块钱,当病人都傻是吗?刚才拍片子的不适,让苏建军很想抬抬杠。一个拍片子的大夫,不用担心他报复。
“怎么?片子不给病人?我要是想到别的医院看,还得再拍一次,再受一遍罪,再交一次钱?”
“不是这样,您看这里,我们这里写着呢,您要是想取片子走,需要再交十块钱,我给您出片,我们医院这样做也是为了患者减少不必要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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