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7点,云卓律师事务所律师余静淞代表我与长城机械公司草签一个和解协议,虽然协议最终履行还有待于机器的鉴定结果,但是那已经不足为虑,对我来说,此事圆满结束。我电话通知赵仙平,准备迎接专业技术人员对印刷机进行鉴定。他“哦”了一声,便沉默不语,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份喜出望外。他本来对销售经理郝成憋了一肚子气,此时也没有表露出报复后的快乐。
我理解他的心情。告诉他经过这一番周折,印社终于可以摆脱困境,维持运转,今后仰仗他的地方很多。他请我放心,那台机器绝对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我保证就跟新装时一模一样。”
谢过他,想到终于可以摆脱卢皓程这个噩梦,我长舒一口气。事情如此顺利结束,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个是妻子文心洁,是她于冥冥之中指点我找到余静淞,由此逮住那个诈骗犯叶城慷;第二个则是杨巾颍,她精心录下证据才令傲慢的长城公司屈服。这两个女人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对她们我充满感激。现在,文心洁依然没有音信,我决心已定,还要继续设法寻找线索;而杨巾颍则近在身边,仍在等待我的决定,期望跟我一起共筑未来。
和杨巾颍一起离开的前景深深地吸引我,动摇着我的决心。因为我已经摆脱了困境,而找到文心洁,则很可能是另外一场噩梦的开始,它或将断送我未来的一切可能。
然而,已经做出的决定无法改变。
给杨巾颍打电话,至少要将长城已经屈服的消息告诉她,同时感谢她。她的电话关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告知与长城交涉的结果,感谢她的帮助。之后,乘天色未晚,给文家打了个电话,先跟文有恒简单说了一下长城的事情,然后便让宁宁听电话。
文有恒告诉我,今天是公丨安丨局例行的局长接待日,他和林秀熙过去了,述说了文心洁的案件。接待他们的局长表示将督促刑警总队尽快采取行动。我没有透露我这里的情况。因为,我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如果老天有眼,会给我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我告诉宁宁明天的安排,命他早睡。宁宁顺从地嗯了一声。果然如文有恒所说,宁宁对与我一同出去充满了期待。或许,妈妈多日不见,他已经将我当成他最亲近的人。本来,他对我的这份依恋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改变。想至此,我的心又揪成死结。
放下电话,再次拨打杨巾颍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的声音。她肯定没有看到我的短信。我奇怪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关闭手机。难道前一个“消失的爱人”还没有结果,另外一个又将再次重演吗?
第六日·5 精神分析
晚上8点,我走进城东区枕月峰路3号诗兰心理工作室。负责预约登记的沈大姐正在电脑前处理求诊信息,见我进来,温和地笑了笑,带我走上楼。这里属于复式跃层结构,楼上治疗,楼下登记、等候,客人治疗结束后直接从楼上的治疗室离开,以减少患者碰面的尴尬。治疗室设计得简洁、舒适,柔和的灯光下,一张书桌,一个三门文件柜,几张圆椅,都是实木中式风格,临街窗子挂着深色遮光帘,窗下放着一张沙发床榻。
苏诗兰医生正在等我,见我进来,从桌后站起来,示意我坐在对面椅子上。沈大姐倒了一杯矿泉水给我,带上门下楼去了。
苏诗兰四十六七岁的样子,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神态平和安详。我在网上读过他的履历,知道他是一名心理学硕士,在大学教授传媒心理学;取得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后,先在一家私人医院担任心理治疗师,后来与朋友合作开办了这个心理咨询治疗室,通过网上预约及朋友推荐,接受各色有心理疾患的都市男女前来就诊。
我对苏医生挤时间安排我就诊表示感谢。不过,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心理治疗,眼下脑子里更是一片乱麻,不知这种情况下,治疗能不能产生效果。
苏诗兰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治疗的效果当然也各不相同。若想治疗生效,如实述说是非常重要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记忆问题的?”
“五六天前,妻子离开了我,但是我忘记她什么时间离开以及为什么离开。”
“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当然在找她回来。可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她的离开非同寻常,跟我的一些状况有关……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我并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只是对一些特别关键敏感的事情没有了印象。”我有点语无伦次。
“失忆症有多种症状,其中有一种叫做选择性失忆,与你的症状有些相似。”
“选择性失忆?它是怎么造成的?”
“原因比较复杂,主要是精神压力过大所致。”
“需要怎么做才能恢复正常?”
“尽快找到压力源,并加以清除,为此,我们之间需要建立绝对的信任。”
“精神疾病的致病原因十分复杂,多数都与病人的生活遭受挫折有关。”面对我探询的目光,苏诗兰认真地说道,“我们只关心病人的健康,不对病人的行为进行道德和法律评判,即使有些越界的地方,只要与治疗无关我们也不会干预。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职业规范。”
我表示既然选择来这里治疗,加上中心医院陆医生推荐这样一层关系,已经表明了我的信任。我将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我的心理历程。
苏诗兰点了点头。接着,我开始叙述一段时间内所遭遇的种种疑难和困惑。讲起所做过的梦,以及受梦境启发而获得的重大发现。
苏诗兰认真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作着记录,当我暂时告一段落之时,才抬起头来问道:
“关于你的妻子,你还梦到过其他与她有关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请讲出来,不要选择和保留。”苏诗兰盯着我的眼睛,轻轻问道。
我咬了咬嘴唇,终于将梦到程子诺,以及邮箱里藏着的可怕秘密和盘托出。我心里明白,很快,不管是真是假,这些情况我自己都会如实向警方坦白。
听到最后,苏诗兰略微挺了挺脖子,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说,有人建议,现在危机已经过去,最好就此罢手,妻子离开与我无关,顺其自然才好。那个邮箱或许不算什么,藏在里边的那封信不过是一个笑话,哄自己穷开心罢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我不这么想。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苏诗兰听了,“哦”了一声,似乎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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