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那颗朱砂》
第34节

作者: 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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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上插着尿管独自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痛的极致,即便过去这么久了,偶尔某个时刻,尽管这样的时刻很少很少,摸着这道疤,还能记得起手术前后那些痛。
  术前,腹痛;术后,心痛。

  “来,流筝,喝点儿汤,你啊,还是这么瘦,怎么就没见长肉呢?”
  温宜盛给她一碗汤,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谢伯母。”回忆中断,疼痛飘散,她依然笑得温和宁静。
  一叠挑好了刺的鱼从对面送到她面前,她抬头看着他,他却在低头吃饭。
  其实,她并不那么爱吃鱼,这一点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应该没有记下来过。
  她把鱼倒进宁想碗里,“吃吧,鱼肉不长胖。”那样温柔的笑容,真的像妈妈一样。
  宁想眨着眼睛,“爸爸是给妈妈的呀?”
  “不,是给你的。”她很认真地说。
  “爸爸,是不是?”宁想不信地问。
  对面的他也很认真的表情,“是,是给你的,宁想。”
  温宜看着这三人,眼神一黯,内心里叹息着,坐了下来。
  吃完饭,宁想牵着她回到客厅坐下,要给她看看他画的画。

  温宜端了盘水果来,放在茶几上,“流筝,吃水果,不着急啊,等下让司机送你回去。”
  “谢谢伯母。”她笑。
  宁想手里拿着一幅画,牵着宁至谦来了,“妈妈,您看我的画,爸爸,您也坐下。”
  小家伙自己坐在两人中间,把他的宝贝展示给流筝看。
  阮流筝一看,这还是上次那副画,只不过加了内容,旁边多加了一个女医生,宁想拿气球的手牵着女医生的手,气球上的字变成了想想爱爸爸妈妈。
  “这是妈妈。”宁想指着画说,“爸爸妈妈带我去春游。”
  阮流筝看着这幅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家人去春游?呵,一家人……
  “妈妈,您的名字怎么写?可以教我吗?”宁想问。
  她这才注意到,女医生的胸牌上还名字呢。
  “我叫阮流筝。”她说,拿起茶几上的纸和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名字。
  “流字我认识,是河流的流,筝有点难写呢。”宁想端详着这几个字。
  “是风筝的筝。”她轻道。
  “真的吗?”宁想眼睛一亮,“我最喜欢放风筝了。妈妈,我现在来写字,等下您给我检查一下好吗?”
  “好。”对于宁想的这些小要求,她还真说不出“不”字来。

  “妈妈,您看我写。”宁想坐着小凳子,趴在茶几上开始写字。
  阮流筝则果然在一旁看着。
  宁想把阮流筝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写了好几排,开始不会笔顺,乱七八糟凑,阮流筝发现这个问题,俯下身来一笔一笔教他。
  早已天黑,客厅里灯光明亮,没有开电视,家中一片宁静,只有她和宁想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开。
  “记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先写左边,哪边是左边,对,照着我的写……”
  “妈妈,这样对不对?”
  沙发上的宁至谦斜斜地靠着,眼睛半眯,不知何时,这两人对话的声音渐渐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睡着。
  宁想终于把这三个字学会,郑重地写在了画中女医生的胸牌上,想拿给爸爸看,显摆一下,突然发现爸爸睡着了。
  他无声地笑着,竖起指头轻轻“嘘”了一声,悄声说,“妈妈,爸爸睡着了。”
  而后,放下画,在旁边沙发上拿了一床毛毯,轻轻给爸爸盖上。

  看着宁想小小的身体,拖着又宽又长的毛毯,好不容易才盖到爸爸身上,她无端的,竟然眼眶湿了……
  “妈妈……”给爸爸盖好以后的宁想也打了个呵欠,明显想睡了,软软的身体往阮流筝身上靠。
  第69章 曝光
  流筝顺手抱了他,他揉着眼睛爬到了她腿上。
  她虽然没有正儿八经抱过孩子,可这会儿宁想自己钻进来,她也抱得挺顺手。
  睡眼惺忪的宁想在她怀里努力睁着眼,想不睡觉,珍惜这难得的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可是,坚持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没熬住,嘟哝着叫了一声“妈妈”,睡着了,手还抓着她的衣领。
  温宜走近,看着三人此番情景,转过头擦了擦眼角。再朝阮流筝走过去时,已是笑容满面了。
  “来,给我。辛苦你了,流筝。”温宜低声说,从阮流筝手里把熟睡的宁想抱了过去,“我先把他放去睡觉,你等会儿我。”
  阮流筝点头。
  即便温宜不说,她也不会这么没礼貌地就此离开。曾经的婚姻里,温宜待她很好,不管她和宁至谦如何,对待温宜,她始终是感谢的。
  温宜上楼去了,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身边是他均匀的呼吸,那么近,近得好似他们分开的这六年只是六天,或者六个小时,时光瞬间回到夜夜宿于他身边的日子,气息干净,呼吸安稳。她不用回眸,就这么端坐着,脑海里便清晰地勾勒出他睡时的容颜,五官精致,睫毛长长。
  可是,她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

  在南方的六年,她倾尽所有心力读书工作,忙得不给自己留任何多余的时间想不该想的人和事,时间长了,她有时站在街头回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来南方的,那个在她生命里占据最重要位置的男人什么样子,却真的渐渐模糊了,只记得那双眼睛,很亮很美,还有,他唱着Because/I/love/you那个晚上的星光,很璀璨。
  她于是认为,自己的确是忘了……
  呵,原来,所谓的忘记其实只是不愿意去想起的自我麻丨醉丨而已。
  温宜还没下来,身边传来轻微的什么东西滑下的声音。她一看,是宁想给他盖的毛毯没盖好,滑到地上了。
  她僵直地坐了一会儿,眼前是他睡时的容颜,和她脑海里的一模一样,五官精致,睫毛长长,半开的领口,干净的气息淡淡绕在空气里。
  她终于还是起了身,拾起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俯身的那一刻,愈加清晰的看见了他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同了,当年的青葱少年,如今的沉稳男人,不同的不仅是性格,还有眼角淡淡的纹路,眼下泛着青色略微松弛的眼眶。
  少年和男人,中间隔的是时光。
  听得温宜的脚步声渐近,她立即站直,有些许不自在,赶在温宜到来之前恢复了正常,拿起包,悄声道,“伯母,我回去了。”
  温宜也没有再留她,送她到门口,“我已经叫了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谢谢伯母。”她本来是不想要司机送的,但是既然安排了,推来推去的,反而显得刻意。
  “流筝啊,宁想的事,实在是抱歉,我们都没想到他想要妈妈的愿望这么强烈,他说的那些孩子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横竖是个孩子呢,过阵子有了新玩具说不定就忘记了。”温宜从一旁拿了几个礼盒交给她,“这些拿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吃,爸爸妈妈最近身体好不好?”
  “不不,不用了,伯母,您留着自己吃吧,他们挺好的。”阮流筝立即推迟,看着包装,好像是老参燕窝什么的。
  “拿着!别推来推去的!”温宜非要给她。
  “伯母,不用的!我来都没给您带什么,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呢!”她怎么也不愿意收下,她来之前没想过要进家门拜访他的家人,只是下班送他回家而已,以为送到门口她就走人的,现在想来,真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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