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顾如雪先洗过头发,然后让她在一张软椅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小会儿,发型师取了剪刀就动手了。
俞行光取了一本杂志,然后坐到离顾如雪不远的椅子上悠闲地看了起来。
他自己都对自己惊讶,想当年霍少蔓要上发廊的时候,他总是笑称自己要加班,从而哄她一个人去。而现在呢,他竟然有如此的耐心,坐在顾如雪的旁边等着她弄头发!
他和霍少蔓从小就认识,是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同学,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们两家也是世交,父辈们在一起共过事。所以,他俩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惜,结婚才两个月,霍少蔓就在一次外出时出了车祸,导致她只能坐轮椅,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以前很漂亮,很有气质,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工作单位都是走在时尚前列的人。可是,现在每天坐在轮椅上任岁月流逝,漂亮、时尚已与她相离甚远,越来越远。
她以前很温柔、很活泼,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可是,一想到现在的样子,一想到结婚五六年都没能为俞行光生个孩子,她就总是恨老天无眼、没来由的乱发脾气。
她从小就是公主,可是现在却让她比平民还要痛苦……
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俞行光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相敬如宾、关爱至极!
也许,在心底深处只是当她是亲人,是妹妹,似乎与夫妻这个词并无太大关系。
“啊……”顾如雪的一声尖叫,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杂志上移到那个他并不喜欢却正在关心的顾如雪身上。
“怎么了?”她的头发还没有修剪完,只是大致理出了一半的轮廓。俞行光放下手里的杂志,起身看了看顾如雪,不知道她惊叫个什么。
“怎么剪这么短?从来没有剪这么短过,从来没有过。这样剪了,我怎么见人!”顾如雪竟然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绝对不是装的,那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发型师被顾如雪这么一叫、一哭给弄蒙了,两手悬在离头不远的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好。
“还没剪完呢,你怎么知道就不适合你?”给她剪的是当前比较流行的短沙宣。虽然只剪出来一半,但俞行光已看到了时尚的曙光。
可是他想不明白顾如雪为什么就这么激动,如果她不喜欢剪短头发,事先为什么不与发型师沟通呢?
看来,她是一个对自己的人生毫无设想、毫无规划的人,是一个走到哪儿算哪儿的人。同时,她又是一个怕强的人。明明不喜欢弄头发,迫于他的压力却还是来弄了。
这时,俞行光忽然对她有了一些好感。他喜欢“怕强”的女人。他喜欢压迫她的感觉。他喜欢看她那弱势、没有反抗的委屈样。
俞行光好像一瞬间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对顾如雪这般有“耐心”,原来她有一个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心理和素质,导致俞行光觉得她做任何事情都幼稚、都好笑。
“对啊,还没剪完哩!剪完以后,我会给你的头发染一下色,会很有时尚味道的。”发型师轻声地安慰这个情绪已完全失控的女人。
“听发形师的,你的审美很有问题!”放在心里有些好笑,但、俞行光却平淡地丢了一句。
是她的审美有问题?!
确定?!
顾如雪不闹了,只得由发形师继续在头顶上弄着。怎么办呢?!不想短也这么短了,不能剪一半跑掉吧!只是,当那长发一丝一丝继续坠地的时候,顾如雪的心、疼死了。
不是说男人都喜欢长发飘飘嘛?他为什么非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他是故意整自己的嘛?
俞行光很满意顾如雪那明明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重新回到座位上用杂志挡着脸偷笑起来。笑完,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无聊,不过心情真的大好。
不料手机响起,俞行光取了接听:“什么?!我马上过来!”
听完电话里的内容,俞行光的脸色完全变了,“啪”的扔下杂志速速向门口走去。
“那个、你去哪儿?!”顾如雪从对面硕大的镜子里看到俞行光急急地身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叫他什么,只能用“那个”两个字代替。
“急事,你自己等会儿坐车回去。”似乎在顾如雪的提醒下,俞行光才记起了她的存在。其实不用动任何脑子也能知道,这个女人穷得要命,也不知道身上带没带钱。取出钱包里的五百块折了回来,塞到顾如雪的手里,重新急急向外走去。
连把钱推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俞行光便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发廊门外。
回过神来,顾如雪取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转念一想,她与他什么关系?!管他有什么事呢?!再说了,如果他想让她知道,刚才也会简单地说些给她听。而且、他早上才交待过,不准给他打电话的。
他是有妇之夫,她的任意一个电话都有可能给他惹出麻烦来,让别人把她当成第三者。她讨厌第三者,就是第三者才把她的家给拆分了,自己肯定不愿意做第三者的。
她与俞行光之间,不过是一个荒唐的梦,做过就该忘记的。
不过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讨厌俞行光了,没来由的……
只是发现这一点后,顾如雪忽然害怕起来。
天,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想到这里,顾如雪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发起了呆来……
做头发的时间可真长,足足坐了两小时,才总算是打理完了。
顾如雪看着镜子里短短的发,还有那怪怪的灰栗子色,心里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
从小到大她都是长头发,以前孔余很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说过,最喜欢就是她的一头长发呢……
“你看,像换了一个人,很精神的!”发形师怕顾如雪又哭,不等她发表意见就连忙抢先鼓励她。
不知道是发形师故意的,还是其他店员无意的,发廊里一首歌接一首歌的竟然轮到梁咏琪的那首《短发》。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
刚刚还很想哭的,但是此刻受到音乐影响反而不哭了。是啊,她已剪短了她的发,亦是剪断了牵挂,剪了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忽然觉得俞行光带她来做头发,好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将她原本混乱的生活和她的头发一起剪断,让她能“从头做人”。
再不能去发廊了,真贵,就这么弄了一翻花了近三百块。而且估计自己不哭,那发形师还会要得更多!
发廊在计生站与家之间并不远,可是走回去也足足花了半小时。站在自家楼下时,却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车……
搞什么啊!怎么不进地下停车场,全在外面摆场子?!难道这里有大事要事发生?!
但影响到自己了吗?!好像没有。
耸了耸肩膀,顾如雪这才走向楼梯口。刚想要按开电梯门,不料从一边的安全通道楼梯间滚落出一只还没有喝干净的啤酒罐,酒汁溅到顾如雪的裤腿上。
有没有搞错。她的另一条长裤还没干,这条就被弄脏,明天怎么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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