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话语,无波无澜的眸子,杨玏做到这样冷血,是挖了心吗?
“噢。”我实在给不出什么热烈的回应。
杨玏说的压力和痛苦,确实每晚与我相伴。
陆潮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确实是十多年前了。
那时我才几岁,记忆早就模糊,隐约记得年幼的自己过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遇见我时,恰逢春日,阳光正好,连空气都带着蓬勃的生机。他走到我跟前,扶起我,对我笑,“小丫头,我带你回家,好吗?”
彼时的他,不过二十出头,沉敛干净。
他笑起来,酒窝浮现,刹那间日光倾城。
会留下病因吗?明明我跟着他以后,那么幸福。
“林小姐,宋医生建议你,每周找他谈次心。要是再有今天的情况……”
我有些不耐烦,打断杨玏,“有药吗?”
他指向柜面上的小瓶子,“这是宋医生给的药,说激动的时候吃一片。但是林小姐,药始终有副作用,你这样的情况,还是需要根治。”
只要陆潮生不活过来,我就永远可能住进精神病院。
猛地抓住药瓶,扔进包里,我看向杨玏,“你放心,在我没有报复陆戎之前,我不会让你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眼中忽起波澜,欲言又止。
我轻蔑一笑,下床,拎起包就走,“既然我是脑子里的病,就不用住在这里了。回到我和陆潮生的卧室,我才能睡得着。”
杨玏没有拦我,我顺利出门。
“你没事吧?”
意料之外,萧鸾竟然在走廊尽头等我。
已是晚上,暖黄的灯光打在白衬衣、黑长裤的他身上,他愈发像是我记忆里的陆潮生。
平复过来的我,仔细看萧鸾,确实与杨玏所说,与陆潮生并非全然相像。
但这七八分相似,足够令我意乱情迷。
指甲嵌进掌心,我提醒自己冷静。反复强调眼前人不是陆潮生,我才能扯起笑脸,“我没事,这不,出院了。”
萧鸾并不热情,“那就好。”
“嗯。”
我也并不想,让谁做陆潮生的替身。
萧鸾侧身,绅士做派让我先走,我没客气,径直离去。
回到家里,我躲进卧室,盯着陆潮生的旧照发呆。
个把小时过去,我坐回沙发,打开笔记本,接收邮件。有两封,一封是陆戎公司发来的,有一封是杨玏的。
前一封除了确认我的入职全都是琐事,反倒是杨玏发邮件的行为显得诡异。
我点开邮件,是萧鸾的照片。
起初我以为是杨玏担心我再把萧鸾错当陆潮生,看下去我才知道,并非这么回事。
萧鸾居然是萧氏总裁的独生子。
萧氏是家族企业,因此萧鸾确认是下一代继承人。萧鸾自幼国外长大,近段时间萧家老爷子身体出状况才回来的,要是老爷子挥手一去,他直接掌管萧氏。
这意味着,为了蔓生大楼,我可能要和时刻会让我想起陆潮生的萧鸾有更深的接触。
这意味着,为了陆潮生,我要说服那个会让我发病的男人……重拾对蔓生大楼的信心?
我,可以吗?
带着这个疑虑,我辗转在漫漫无眠夜。
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我精神不太好,这时候就要感谢无比伟大的化妆技术。我轻描淡写几笔,憔悴的脸色顿时消失匿迹。
下楼,杨玏居然端着粥碗从厨房走出,且穿着滑稽的围裙。
“你……”我拖长语调,无法将这可笑的形象与杨玏重叠在一起。
杨玏放下粥碗,坐在椅子上,朝我招手,“过来吃早饭吧?”
“你要住下来?”从楼梯口走到餐桌,我看到杨玏放在客厅的行李箱。
他点头,“嗯,我住过来,会方便一些。林小姐在Z.D集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咨询我。再者,林小姐再出状况,我也能更及时地照顾你。”
Z.D集团,就是吞了陆潮生毕生心血的罪魁祸首,陆戎的世界。
“行,正好没钱,你愿意,就做保姆吧。你跟着陆潮生的时候,他应该给了你不少钱。现在你跟着我,没钱拿。”
如果杨玏真的留在我身边,从生活到工作上帮助我,我肯定会给他酬金。但我就是怨怪杨玏,怨他对陆潮生的死冷漠,怨他设好坑让我往里跳。
杨玏将豆浆推到我跟前,“鲜榨的,林小姐试试。”
显然,他对报酬不感兴趣。
自讨没趣,我耸肩,拿起筷子吃早餐。
签了那份合同,陆戎暂时不会逼债。那些顺势杜撰陆潮生欠债的流氓恶棍,杨玏也打发走了。其他林林总总的债务,是用我所有资产还的。
以前我跟着陆潮生,真的衣食无忧。现在,我却要过得战战兢兢。
别墅我死都不会卖,陆潮生有很多车,杨玏都变卖了,只留下一辆最旧的用作我的代步工具。
开车去公司时,我其实是冷静下来的。
我冷静时,就会感谢杨玏。如果杨玏不在我身边处理这一切,单靠我,怎么撑起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
陆戎不知道是拿乔还是真的有事,前任秘书高洋说,他今天有事要忙。
我耸肩,“那高秘书,你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吧?”
她表情不太自然,“行。”
在陆戎手底下当秘书,薪资丰厚,又风光。一般人都很向往这职业,据说Z.D集团的普通职员都要研究生毕业,高洋是博士生,肯定不乐意被我这个还没毕业的小丫头抢了饭碗。
但她,怎么敢忤逆陆戎呢?
她又怎么知道,我离开我的庇护来这里厮杀的痛苦呢?
高洋有她的职业操守,哪怕心里对我不太满意,还是按部就班完成她应该做的工作。
高洋下午就走了,我一个人面对厚厚的文件夹。
以前陆潮生要工作,我缠着要陪,他就会让我坐在他怀里。我时常逗趣他,可他纹丝不动,我落得无趣,也会关注他的工作内容。他看我有兴趣,时常会跟我提几句。
在乐城读书,专业是陆潮生决定的,和经商全部相干。
但我并非一无所知,陆潮生是我最好的老师。
我有独立的办公室,紧挨着陆戎的,比较小。整个下午,我独自钻研,没人上前讨好,也没人给我下马威。
这倒是件好事。
下班时间到,我把东西摞好,拿起杯子要倒水,蓦然发现陆戎正站在门口。
他,不是有事吗?
意识尚存,我将杯子放回办公桌,我怕等会一言不合我就砸向他。
“陆总,您有什么事吗?”
在他的地盘,我又为他所用,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他挑眉,“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他精分。在包厢那次,他暴戾残酷,此刻,又像是和蔼的上司。
不过,谁让他手握陆潮生的债务呢。
扬起笑脸,我毕恭毕敬回,“高秘书人很好,我一整天都在学习,没什么不适应的。”
“那就好。”他走向我,“让你加个班,会生气吗?”
我讨厌他那种征询的口吻,明明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陆总,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以陆戎对陆潮生的恨,绝对不会让我痛痛快快在这里。他对我百般刁难,才算正常。他要是对我和颜悦色,我反而惶惶难安觉得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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