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1-18 20:20
第十一章:入瓮 (修) 文/回风舞
当晨曦破晓,第一缕天光冲破地平线,划开沉睡的城市,城市一帧帧地亮起来,城市中一双双紧闭的双眼被唤醒,有条不紊地继续着生活。
L就一个人对着一个木匣子,坐在客厅,想了一夜。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L半眯着眼,神色有些慵懒,一夜未睡,他的精神并不见坏,只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关节有些僵硬。他转了转手腕,先前在B市过年的时候他又接了几家杂志社的插画,要得急,手腕有些酸痛。
脚边的肥猫正缩着脖子蹭L的脚踝,虎着喉咙打呼噜。
L弯腰把肥猫抱进沙发,低头的时候有片刻的眩晕。大片的春光从窗外透照而过,让他眼前发白。
客厅正对的落地窗让屋内之人视野开阔。小径上是L的爸爸为妻子种的木芙蓉,纯白的、嫩粉色的木芙蓉寂静地开落,像极了古代溪边浣洗女子头上戴的绢花,婷婷袅袅的娴静。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一个女子美好的年华顶在一朵花尖上,那么寂寂寥寥地开放、闭合。砍柴的樵夫探访远山,问鱼问水,一抬头就丢了满捆的柴火。
L仰靠在沙发上,侧过头,眯起困乏的眼。光让他眩晕。
他在乍泄的春光里,想起曾目睹过的北方人冬季捕鱼的场景。
那是大雪飞摇的冬日,他兴致勃勃地跟着渔民一道看新鲜,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头冻得通红。那时L年岁尚浅,跟着爷爷去拜访他部队的老战友。
结了厚厚几寸冰的河面,视线全是冰雪的白,哪里看得到有什么鱼。有经验的渔民早就带好了捉鱼用的家什,成竹在胸。三三两两地趴在冰面上,用钝厚的大刀片刮开冰层,直至薄薄的一层,可以看见水里快活游动的鱼。
冰面极厚,北方袒露胳膊,肌肉横生的壮汉也可赤脚稳稳地站在上面。
L觉得稀罕,觉得冬捕这件事在南方是没有的,在大雪裹风的天气里亮着双眼,一眨不眨地观看。宋爷爷站在孙子身后,伸手指了指渔夫手里握着的大刀,单手背在身后,“小风,知道为什么叔叔们都用厚厚的刀,而不用利刃划开冰面吗?”
L转过头看着宋爷爷,老人一双眼里有光,在北地的大雪里眉广神俊,侧脸的线条利落干净,一身亮堂堂的的英气。
他想了想,复又转过头认真看捕鱼者的动作——跪趴在冰面上,两只手握着刀背,平展着身体,刨开一层层的冰,全神贯注,心无杂念。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即使带着羊毛手套也能感觉到河面嗖嗖释放出的寒气。爷爷早年行军落下一身的毛病,L担心,伸出小小的双手捂住爷爷的大掌,静目答道:“冰面太厚,刀子一下子是捅不进去的,得慢慢来。”
宋爷爷闻言高兴,裹着L包的像粽子的手,一起揣进了军大衣的口袋里,若有所思地应声道:“是啊!钝刀有钝的好。要想吃好鱼,就得花耐心慢慢磨,不着急!这阵功夫够咱爷孙两个吃一碗热乎乎的芝麻汤圆了!”语音一落,就拎起着L的衣领回了住处。
晨光里,L静静地摊开手掌,横穿掌心的纹路只有一条。老人们说这是姻缘线,寓意着他的感情从一而终。只是掌纹开始有些乱,要在女孩子面前吃点苦头。
这话不假。
L缓慢地无声地微笑。
爷爷那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如同踏破黑夜的晨光,从遥远的记忆深处走来,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北国走来——穿风披雪——在他钝钝的脑子里曳地而行,带着北地雪落枝条的声音,他几乎是瞬间激灵地跳起来。
我对你的喜欢,晨晓的山脉挡不住,松间的雾气遮不住。
肥猫也醒了,睁开蓝色的眸子,嗷呜一声扑到L的怀里,又翘起肥臀,往L的手掌下蹭。L紧了紧怀里的一团毛,心中安定,越发坚定了要把猫主人拐到手的想法。
也许,不,是一定!
有人在自己心上建了厚厚的一层冰面,试图在自己的海洋里肆意游动,可千山暮雪中,总有个屠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提着一把刀,一寸寸刮开厚重的冰面。
如今时机大好,鱼儿早已按捺不住恐慌,隔着冰层就想逃跑。可他哪里肯让。她方寸已乱,该就轮到他这个屠夫大刀阔斧,挥开重重阻挠,再掏出腰间小刀,用利刃刺破她的心防。
而春日正好,宜出游踏青,亦婚仪嫁娶,宜请君入瓮,撒网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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