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发个地址我过来”
　　这玩笑开大了，要烧脑了。他的表情有些烦燥，但看看面前的李素雅后他觉得这事有转机了，他说：“我帮过你，帮你老公还了债，你怎么报答我？”
　　李素雅倒抽一口冷气，男人提出让女人“报答”，这个词里面至少有几层含意。

　　“17万，如果当时我不在你家，你存款上有没有这个数？”
　　面对这样的发问李素雅泛难了。当时这个男人确实为她解决了难题，而且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在自家的窗前也看了个究竟，虽然“锋刃会”什么的她不懂，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特有钱，而且不是善类，不好惹，也只怪自己讲什么原则，还什么衣服，他哪里会在意自己的衣服！
　　杨锐锋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说：“你别想歪了，我说的报答很简单，你和我在这里拍张照，之前的事我们互不相欠。”
　　“啊！”她瞠目结舌。
　　杨锐锋没给她考虑的时间，拿着手机起身绕到她跟前坐下来点了下拍照图标，另只手一挽李素雅的肩膀，两个脑袋被手机屏捕捉。李素雅想回避一扭头，他立即掰正她的脑袋，说“情侣照，挡箭牌，你懂的，笑，要笑。”
　　她哪里笑得出来，被这个熟悉的面孔陌生的人拉得如此距离，她恨不得掉眼泪。
　　“你觉得委屈？在你家时，你不是一样在孩子面前让我冒充你男人，我好歹也配合了，还演得入木三分，这次又不是逼你拍艳照，你别苦着脸，笑得自然点，开心点，我们一张过。”
　　她难为其难地拉开脸笑，虽笑得不自然但还是勉强通过。杨锐锋按下拍照键后“ok”一声，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让这张图片直接通过微信发到夏美娜那里，附上一句：
　　你说过，好男人不错过也不放过，我不是个好男人。
　　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对方没有回应，他心想今天这关应该过了，如果这位千金还猜不到意思那真是智商问题了。
　　李素雅从没经历过如此尴尬，为了缓解情绪她端杯喝下一口咖啡。
　　杨锐锋此时就像个刚考完期末考试的学生一样轻松，他问她：“警局那边让你去认尸没？”
　　她摇头，又说发了图片过来。
　　他好像明白，点头说：“接受死亡事实又不敢目睹遗容，理解，你是在怕，只要你见着我不像见到鬼就行，这事好办了。”
　　她问：“什么好办？”
　　“你男人死了，你家人知道不？”
　　她咬了咬嘴唇后说：“还没告诉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白，从在你家要我扮‘爸爸’我就知道你不敢说，也不好说，毕竟你男人的死因是个负面消息，讲出来丢人，而且他家里人一定会认为是你这个做老婆的没管好他，让他憋曲才会出去凶酒送命。”
　　这确实也是李素雅的心理障碍，罗志刚的父母性格她是一清二楚，惯坏了的独生子，如果得知儿子的死讯除了悲痛，第一个会把气发泄在她身上来。

　　杨锐锋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瞅准机会对她说：“我们俩现在都有麻烦，能瞒一天是一天，不如彼此替对方圆个场，反正我长得像他，大家做点功课应该可以忽悠过关。”
　　她看着他，虽知道这提议荒诞无稽，但嘴上她一时间还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李素雅的婆婆方萍今年51岁，会保养，懂时尚，头发烫成卷梨，染成红色，服饰色泽鲜艳，身子虽发福了但皮肤尚白，看不出年龄，给人的感觉是个富贵模样。
　　孙子康康是个5岁的小男孩，乌溜的大眼睛，大耳垂、大脑袋、五官还未定型但看得出像罗志刚，幼气十足的小脸蛋已经具备了成年后帅气的潜力。
　　这位潮奶奶带着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孙孙从z市的火车站出站口一出来就看到了李素雅。孩子拔腿跑向自己的妈妈，李素雅一把抱起就用脸蛋挨着孩子的小脸蛋。
　　“罗志刚呢？”
　　婆婆问。

　　李素雅说：“他待会来家里，今天公司有事。”
　　婆婆对儿子没来接行有些不满地：“我养的儿子我清楚，他有什么事，他哪里是干事的料。”
　　孩子康康搂着李素雅的脖子一脸认真地对奶奶说：“爸爸好忙的，他是挣大钱的人！”
　　孙子的话方萍自然不反驳，连声地：“好好好，你爸爸是干大事的人，我们回去等他。”
　　3人在火车站周边钻进的士后向李素雅租住的地方驶进。
　　车上康康一个劲地看着车窗外，繁华的z市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两岁时，没什么印象，这次窗外的一切对孩子都是新奇的。

　　而婆婆方萍上车后的一张嘴就没停过，当着的士司机对着李素雅唠叨着男人在外打拼不容易，虽不可宠但要惯，女人做了媳妇就必须放下以前在自家的架子要顺着自己男人的脾气，因为男人在外会受气，回家后发发脾气太正常不过，女人要学会让步，忍气吞声，因为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男人。
　　李素雅坐在副驾一声不吭，尤其是那句“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男人”几乎让她哽咽。开车的是个女司机，忍不住一阵轻笑，那笑是在对这个外来婆婆自以为是的不屑。
　　到了目的地后，婆婆牵着孙子上楼，李素雅拎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吃力地跟在后面。进到屋子里孩子便一头钻进了电脑，他会自己打开电源，自己将电脑启动。
　　李素雅忙着开始整理婆婆带来的行礼，而婆婆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后便坐到沙发上开始数落屋里乱七八糟，如厨房的油质、卫生间的马桶、地板上的污渍、房间与客厅家具上的浮灰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及摆件乱堆乱放的现象，还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不臭但闻着让人鼻子不舒服！最后婆婆强调生活环境是最能反应一个女人的能力，这屋子虽是租住，但如此脏、乱、差意味着李素雅的失职。
　　“妈妈，我要玩游戏。”

　　孩子在电脑前吵着，握着鼠标乱点，李素雅似乎没听见，专心收拾行礼，婆婆跑到电脑前握着鼠标晃了半天又开始埋怨知道孩子要来怎么也不在电脑里装游戏。
　　李素雅边清理着婆婆带来的衣物边看自己的手机，因为早在咖啡厅她已与杨锐锋达成共识，杨锐锋今天会来这里扮演那个死掉的罗志刚。
　　不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在卧室里忙于收拾的李素雅没听见，是婆婆方萍去开的门，杨锐锋一见是个生面孔，也猜到这个是自己的“妈”了，便挺直了腰地叫了声：“妈，我来了。”
　　“妈，你还有脸叫我妈！”
　　这个中年妇女说着便一把揪住他耳朵地：“你连自己老婆都不会调教，你看看家里像狗窝！”
　　叫这个女人为“妈”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这个“妈”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耳朵几乎快被扯下来，他双手护着耳朵喊痛，嘴里不停地：“错了，我错了，松手！”
　　他“妈”的手算是松开了，又开始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心，教训地：“我大老远地来，你好意思加班！你赚多少钱了？你给过我钱没？自打你工作起前前后后在我手上蹭了多少钱？”
　　杨锐锋的脑袋就像个不倒翁被方萍的手戳得一前一后地摇摆，他没法子又捂着脑门地喊“李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