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个精神病——与疯子们为邻的心理测量者,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
第9节作者:
austin陈敬 她长得倒并不吓人,平淡的甚至可以称之为有些清秀白皙的脸庞与五官,颇有些古风美人静若处子的娴雅,在这份气质的笼罩下,明明算是位出众的美人。
她更没有显示出多强的攻击性——只是浑身上下弥漫着的那种灰败颓丧的……味道?气息?难以解释的抗拒感与不快感,单纯的让我发自内心不愿和她共享同一个空间。
该怎么形容呢……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和她面对面,我会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就好像……
正在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词语,周小姐已经无所谓似的看了我一眼,笑起来。
——明明是在笑,脸颊的肌肉在牵动,嘴角微微扬起,却完全无法让我从这个本该意义明显的表情中感受到她有任何一丝精神上的波动。
这他妈实在太叫人难受了,你明明看到她在笑,可你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在笑!
我觉得浑身的不适感又加重了一层,背上一阵凉津津的,好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你很难受。”
周小姐开口了,我很惊讶她会这么说——难得的,作为一位精神病患者她竟然有如此清晰了然的自知之明,更难得的是,明明就连我自己都还无法准确形容的感受,她却能用简介的语言描述的入木三分。
“我很理解你,是不是就好像待在墓穴中?狭窄逼仄的小空间里和一个死人面对面,是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吧。”
周小姐把桌上的一杯水推给我:“喝吗?可以帮助你镇定一点。”
是的,没错,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过来。
墓穴,死人,面对面。
正如她自己所言,我完全没有自己在和一个有生命的人交流的自觉,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正是我们在面对死亡时的生理反应。
会尊重会肃穆,会悲伤会祷告,总之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这个死者正坐在桌子对面一脸满不在乎和你说着话的时候,那就更加笑不出来了。
就如我现在。
三、
周小姐是个恋尸癖者。
她自身对此毫不讳言,甚至可以毫无感情波动的告诉我,因为这个与生俱来的癖好,她已经杀死了至少四个男人。
“说不定还有更多?但你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待得时间长了,会连自己都怀疑记忆会不会有些问题。”
她用纤细的食指敲了敲脑壳,抱歉似的耸耸肩:“如果我有想起来更多,会随时向你订正。”
“好……好的。”我勉力平复住内心的恐惧,打开笔记本:“那个,请跟我说一下您的事,生平,感情,乃至入狱等等——什么都行,不用拘束。”
“我并不拘束啊,在这里都住习惯了。”周小姐闻言又笑起来了,“很明显更加坐立不安的倒是你吧?放轻松些别害怕,至少现在为止我对你没有哪怕一点点感情上的倾慕,自然更不至于爱上你——所以你绝对是安全的。”
明明是在宽慰我的话语为什么听起来却这么别扭呢!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对周小姐自身的故事更有兴趣。
周小姐曾是一位半红不紫的小明星,放在国内二三线一抓一大把,不过就算如此也可算衣食无忧了。偶尔演演电视,闲来整点绯闻,按部就班炒作,曝光率当然是有些,但反正无论如何而也上不去。明明底子和演技都不错,可要离红吧……却总差上那么一点点火候。
结果让她一下登上报刊头条引爆关注的消息,反而是去年的一场意外。
据说是坠楼——看起来很像,本人最后也承认就是,然而在八卦同行们的一顿翻搅炒作之后,事情却向着阴谋论的方案发展——总之很是热络了一阵,赚足不少眼球,最后被人揭披是炒作云云,总之都是日常套路。
这件事我当时也有耳闻,不过却觉得这如果真是炒作未免因小失大。
——如果只是为了博出名,真心犯不着从八楼窗户跳下来吧,这还没死没毁容只能说命大。
当时她也在医院抢救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几个月里都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几乎没有了一切生命体征。而同时一起跳下来的男朋友更是当场死亡,抢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只为了蹿红,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搭上了差不多快两条命上个头条,这究竟是哪里想不开?
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明星私下颇为同情。
然而吊诡之处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就这么医院抢救、感情内幕、家属痛苦的一折腾,各路爆料贴深扒帖内幕贴漫天横飞,周小姐居然还真就红了。
同为靠跑新闻吃饭的,连我都觉得这简直黑色幽默。
直到这一部分为止,我都在来之前了解过了,然而最后她究竟是怎么被发现“恋尸癖”这样不为人知的隐秘,以及入狱乃至入院治疗的秘辛,似乎是公丨安丨系统这边不提供相关资料乃至采访机会的缘故,媒体那边至今还是无声无息。
——至少就我所知是如此。
然而周小姐却不以为然。
“其实不是秘密啊,只要他们来问我,我都没想隐瞒什么。”她盯着我的脸,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
“只不过他们的意志没你坚定,同样凑在我前面,连问问题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此刻我突然对我之前的八卦同行们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深切同情,这无疑又是另一种黑色幽默。
日期:2016-12-19 18:34:00
四、
“你们都怕我,其实不稀奇。毕竟我早就已经死了啊——去年从八楼跳下来之后就已经死了,虽然你们不觉得,然而我自己明白。活人都讨厌尸体,不是洁癖,是本能,不算错。”周小姐叹了口气,说道:“可其实尸体也讨厌活人啊,讨厌温暖,讨厌光明——我们只想静静的待在安静的黑暗中,自顾自腐朽。”
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冷。
“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知道植物人吧?”
“知道。”我回答。
生命体征都正常健康,然而脑死亡或者近乎脑死亡的可怜人——这究竟能不能算还正常活着的生命,法律上虽有判定依据然而真的落实到现实中运用,无论何时都是令人头大的标准。
“我就和那个差不多。”周小姐说,“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反过来——我的脑子、灵魂还活着,但身体已经死了。”
我愣了一下。
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色真的很苍白,非常的苍白,难以形容的苍白。
背上寒意更甚,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请继续。”
“去年我自杀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她问。
“有所耳闻。”
“我们约好一起死,然而我却失约了——并非害怕或别的原因,我们都手牵手跳下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可当我从医院醒来,发现本该死去的我却还是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但那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该是死了的!然而我却睁开了眼睛活过来,对我的爱人而言,这当然是失约。”
我意识到这是某种强烈的自我暗示,她坚信自己已死,精神和身体都接受了这个虚伪的事实,但她又明明活着,这种偏差渐渐扭曲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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