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的白杨就觉得烦,大雄宝殿里的佛祖就成了吴雨,满眼都是电视里信号不好才能出现的麻花场面,连同吴雨的脸,半边是世间美女,半边是人头马面。声音也沙哑着,断断续续的。
半个小时的大悲咒,白杨汗流浃背。白杨对延果说:“算了,中毒太深,大悲咒解不了魔障,不知你们寺庙里有会下棋的师傅没。下两盘,静静心。”
延果说:“我倒会的,就是棋艺不精,陪你下几局如何?”
白杨说:“甚好。”
两人就在樱花树下对起局来。刚好樱花怒放,一阵风来,撒得满盘都是。
白杨念道:“满盘春花子。”
延果接了句:“一坛佛祖香。”
白杨说:“这诗对得妙,比大悲咒念得好。”
延果说:“都一样的,只是施主是个雅人而已。”
白杨说:“不雅了,雅这东西,规矩多,我闲游浪荡得很。”
延果说:“也是,雅为衣裳,遮掩而已。”
白杨说:“极是,夕阳下山白花红,花还是花,红的只是看客的眼而已。”
延果说:“施主让我懂得了雅为无心。”
白杨说:“延果师傅好禅意,站着多累,躺下多好。”
延果说:“敢问施主贵姓?贫僧延果。”
白杨说:“劳仙僧动问,布衣白杨。”
三盘下来,延果输了两盘。
看时间差不多,白杨起身告辞,延果说:“过堂时间到了,吃了斋饭再走。”
白杨说:“不了,驴友开车来接,进城还有事,下次定来叨扰。”
此后,白杨有空就去大风寺与延果对局,也上山去摘了野果,弄个布袋挂在身上。偶尔还会买些冰棒、香烟、糖果之类的东西给寺庙里的僧众和居士。
延果说:“别用这些俗尘凡世的物件来干扰僧众修行?”
白杨说:“都受佛祖的庇护,你享了香火,总得落两滴雨给众人不是。再说了,佛祖讲究有就是无,无就是有。菩提镜里,魔障都是自身设定的。苏东坡玉佛印您应该知道吧。有一天,苏东坡到金山寺与佛印一起坐禅。坐了一个时辰,苏东坡觉得身心通畅,内外舒泰,便忍不住问禅印:“禅师,你看我坐禅的样子如何?”佛印看了一下东坡,点头赞道:“像一尊佛。”东坡非常高兴,佛印随口也问东坡:“你看我的坐姿如何?”苏东坡揶揄地说:“像一堆粪!”。佛印听了,并不动气,只是置之一笑。东坡高兴的回家,告诉苏小妹说:“我今天赢了佛印禅师!”苏小妹颇不以为然的说:“哥哥,其实今天输的是你。禅师的心中有佛,所以才看你如佛;你心中有粪,所以才视禅师为粪。”
延果就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贫僧修为尚浅。”
白杨说:“其实苏东坡和佛印还另有一个故事。”
延果说:“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白杨道:“是了,我就是哪‘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的班门弄斧了。”
说完的白杨和延果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驱车上山的白杨觉得全身乏力。吴雨和贾玉成双成对的画面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到了大风寺。白杨躺在车上休息了半天才进了寺门。
见是白杨,扫地的延果就立在树下,双手合十。
白杨也没回礼,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说道:“口渴得要命,招呼下。”
延果就唤了小僧,去斋堂倒了水。
见白杨喝上了水,延果自顾扫着满院落花,口中说道:“四季更替,万物轮回。比这树比这花,人应如何?”
白杨说道:“人应知足,可跑可跳,可思可想,可爱可恨。”
延果说:“是了,七情六欲即红尘。其实尘还是尘,红的只是看客的眼而已。”
白杨拿起扫帚学着延果在地上乱画,扑腾起一院的尘土来。白杨说道:“看嘛,尘还是尘,可随了风。不入河焉知河的妙。别告诉我和尚不洗澡。”
延果说:“你这是自寻烦恼,本来无一物,偏要惹尘埃”
白杨说:“别扫了,对局。”
日期:2016-09-05 16:21:46
延果放下扫帚,说道:“今日好大的怨气,满殿的大悲咒还消磨不了你的红尘之苦,看来这苦郁结成魔了。
白杨说:“娃他妈有人了。”
延果说:“还记得我俩当初对的诗句不,“满盘春花子,一坛佛祖香。”
白杨说:“景非去年。”
延果问:“对局一盘如何?”
白杨说:“甚好。”
延果把車过了界,问道:“知道为啥棋落缓,花落急?”
白杨说:“落花有意,棋盘无情。”
延果说:“错了,无所谓缓,又何来的急,白马非马,坚石非石。你本无心对局,故棋亦无心,无心之物,何来之缓。你本伤春,春就生了心,有心为之,花就成了情。
白杨问道:“应如何?”
延果说:“美人如玉,玉本天生,石之精华,质坚物细,玲珑飘逸。坚而易折,此为玉泥之别,故出世常有疵,工匠雕琢,美之焕之,呵之护之。得玉而显,祸之不远;护玉不周,必被人偷。护之过慎,易损;悬之高阁,奈何!”
白杨说:“你不食人间烟火,倒做起人间文章来了。”
延果说:“玉,天之石,本在山之巅峰,谷之深处,石之肺腑,享日月精华,饮风餐露宿。得之,非你之福,天受之,失之,非你之痛,地载之。”
白杨说:“知了,唠唠叨叨半天,无非就是说,本不是你的东西,无所谓得失。”
延果点点头,端起茶杯。
白杨拈了一叶落花,痴痴的笑了。说道:“你喝本不是你的水。”
延果说:“入我腹,出我肚,尘归尘,土归土。”
两人就和了棋,品起茶来。
旁有看棋的居士问道:“咋不下子了。”
白杨说:“下啥子哟,和棋了。”
居士叹曰:“可惜了,大好之势,一鼓作气,输赢可见,和啥子棋嘛。”
白杨说:“赢,如何?输,如何?人生三事:喝、吃、睡,春盹、夏困、秋乏、冬眠,此为道,春耕、夏耘、秋获、冬藏,此为理,道理、道理,舍其一则无道,多其一则无理,故和棋。”
陪白杨在山里丛间散步的延果说:“杨居士被你害苦了,借了大藏经去翻黛玉,说你说的,那是文殊菩萨的妹妹。”
白杨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谁让你佛门静地,贪恋红尘。”
延果说:“还以为你不会笑了。你妻子那事吧,且随缘,别强求。真要入了魔,弄个家破人亡就不好了。”
满山落叶,纷纷扬扬。白杨闭目深吸了一口空谷幽兰,说道:“我放下屠刀,放下怨。却不离红尘,还要继续翻滚。白叶楼不是传说,也不应该成为传说。”
延果念道:“为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处几多般。突然撞着来时路,始觉半生被眼瞒。”
白杨拍拍屁股上的灰,对佛三拜就下了山。
回到家的白杨打开电脑,把吴雨家人近两年来的照片全都整理了一遍,拷在U盘上就去了相馆。
前两年,白杨也做过一本相册给吴雨的家人,多是家人出去游玩的照片。也有一家人田间劳作的场景。当时做相册的白杨对吴雨说:“青春易逝,岁月无情,多给家人留点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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