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呼唤——全面解析神话、传说与历史的一种尝试(草稿帖)》
第35节

作者: 执着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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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9-10 21:18:30
  正文第二十九补续七:
  摩尔根对于夏威夷群岛土著民族的亲属关系的研究,为我们研究女娲民间信仰中的“兄妹婚造人”传说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我们今天所能采集到的伏羲女娲神话,或者说兄妹造人神话,都是经过极为漫长的时间筛选而遗留至今的流传。在这类神话流传的过程中,“文明”的因素不断的在侵蚀着古老神话的本来面目,因此,虽然我们现在所知道的版本中仍旧顽强保留有上古时代先民婚配习俗的某些信息,但是这种残留是稀少的,并且是被掩盖在“现代文明”的重重包裹之下的存在。

  因此,在分析今天民俗学者和人类学者所采集到的兄妹造人神话之时,我们必须注意区分哪些是神话中所残留的上古遗存,哪些则是后来社会演进后不断添加的内容
  日期:2016-09-10 22:14:36
  正文第二十九补续八:
  为了做出这种区分,我们首先要想一想,为什么伏羲女娲兄妹结合后不能以“正常”的方式来产生人类后代呢?这绝不仅仅是出于神话思维那么简单。
  在大量的民间传说中,伏羲和女娲(或者不叫这个名字,但兄妹关系则是肯定的)的结合都是经过比较曲折的过程的。比如哥哥或妹妹中的一个或是兄妹两个都不愿意结合,尽管面临着洪水灭世、人类绝迹的境况,但是兄妹两人仍然犹豫不决,需要通过占卜、追逐、神人(兽)等的干预下才得以结合。这其中是否包含着更多的信息呢?是否指向某种对于血缘婚的禁忌呢?
  事实上,尽管为数不多,但是在某些民间神话中,伏羲女娲(或者叫做别的姓名的兄妹二人)并没有这些曲折坎坷,而是很自然的结合了,比如学者在玉环县所采集的《人的由来》,以及永嘉县的《雷公报复》。还有藏族、壮族、白族、水族、鄂温克族中都有同类型的民间神话存在。
  学者钟敬文指出,这些洪水过后兄妹二人主动结合造人的故事,“可能是很单纯、简朴的,然却是那个时代男女婚合情况的忠实反映。”——引自钟敬文《洪水后兄妹再殖人类神话》

  也就是说,伏羲女娲结合生育人类的更原始版本,很可能是兄妹二人欢天喜地的结婚造人去了,根本没有什么曲折。那么,为何传流于世的大部分版本中,二人的结合都要历经曲折呢?
  笔者以为,这就涉及到神话的一个重要功能——“特许证”功能。
  前文中笔者曾经简单谈到过这一功能,它的作用之一,就是通过神话表述,来为那些已经失去存在土壤的上古风俗制度提供一种可以为后来人所接受的解释。
  在伏羲女娲的神话中,我们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兄妹婚作为上古世界的风俗,早已不被后来的社会伦理所认可,古人虽然不懂优生学,但是从实践中他们已经发现族内婚配所生育的后代会导致更多的畸形或是遗传病产生,族外婚配已经成为大部分家族的选择。但在另一方面,从民间口口相传的记忆中,社会上普遍流传着这个古老的说法,因此,为了调和遥远的婚配制度与后世的伦理道德,一种被用来“解释”这种古老风俗神话便应运而生了。“随着时间的进展,社会中两性关系由原始的族内血缘关系,发展到族外的匹配关系,这时血缘(兄妹等)婚渐渐成为社会禁忌,原来率直反映前代婚姻状况的神话也就被修改、增益了。”——引自钟敬文《洪水后兄妹再殖人类神话》

  当然,被修改增益的不仅仅是神话传说本身,在后世流传的很多习俗上,都可以看到这种禁忌的影子。
  比如,下江生苗的兄妹婚神话中,兄妹二人相见时均以树叶遮眼,二人相互称呼为“老表”而非兄妹,也是为了避讳这层血缘关系。同样的,在依然存留血缘婚残余的北美印第安人中,兄弟姐妹婚配后,互称“普那路亚”,意为“伴侣”,也可以避讳了彼此间的血缘关系。从文献记载来看,《独异志》所载“今时取妇执扇,象其事也。”也可以看做时历史时期人们对于这一习俗的保留和回应,也许这也是中国人娶亲要有“红盖头”的由来。

  日期:2016-09-10 22:23:15
  正文第二十九补续九:
  有了前面的分析作为基础,我们再来看女娲神话中的“怪胎变人”现象也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在这里,生产“怪胎”一方面来自于古人从实际经验中已经发现了兄妹婚配后生产畸形儿的几率远大于族外婚配,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神话的制造者需要通过“怪胎”来说明兄妹婚这种形式的婚配只能存在于“洪水灭世”这一类的背景下才能发生,即便如此,也会产生令人恐惧厌恶的“怪胎”。因此,神话于此处明显的又具备了现实教化的功能——劝导人们要牢记“同姓不婚”的原则。

  由此也可以看出,我们现在所能采集到的大部分伏羲女娲制人烟神话,都是产生于相对晚近的年代。

  日期:2016-09-10 22:41:46
  正文第二十九补续十:
  但是如前所述,尽管大部分女娲伏羲造人神话中均为历经曲折的“非正常”造人,但是,也有少部分流传至今的神话中,兄妹二人是自然而然结合的。
  那么如何解释这种两类神话并存的现象呢?
  钟敬文在其《洪水后兄妹再殖人类神话》一文中表示,兄妹婚“这类神话产生于血缘婚还在流行(至少也是还被容许)的时期,而在后代长期传承的过程中,才被自觉或不自觉地修改成为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种样子。”
  笔者认为,神话在流传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被文明所“污染”,兄妹婚作为一种古老的婚配形式,曾经是人类赖以繁衍的主要形式,我们所有人的远祖也许都是通过这种形式的婚配而产生的,因此,对这一习俗的记忆被不断顽强的延续下来也是再自然不过之事。也正因为通过神话不断的将兄妹婚“合理化”的讲述下来,我们今天才能在很多民族中得到这一故事,如若不然,除了少数血婚制度还依稀存在的“原始部落”,就再也找不到兄妹婚神话的遗存了——因为一个完全无法迎合新时代伦理的古老神话,是没有继续存在的土壤的。

  从中,我们也可以窥见神话流传的一个重要原则:凡是我们现在可以发掘到的神话,基本上都是依靠不断自我更新以适应社会发展变革的神话。换言之,有太多太多的“死神话”由于没有跟上人类社会的演进步伐而被无情的淘汰了,但可惜的是,也许正是这些“死神话”才真正保留了上古时代的真正风貌。
  随着现代生活日益侵占地球的各个角落,一个又一个“原始”民族从封闭走向世界。对于生活在其中的民众而言,拥抱文明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从人类文化保留的角度来说,人类学家所能采集到的“原始”风俗就变得越发稀少,不能不为之一叹!
  日期:2016-09-10 23:07:20
  正文第二十九补续十一:
  今天主要为大家分析了女娲造人民间传说中三种基本形态中的“怪胎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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