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解刘邦及汉初人物之谜》
第15节作者:
历史化学
但是,由于怀王和他身边一些有决策权的老将们,出于对刘邦的偏爱,没有同意项羽的请求。他们让刘邦沿着一条没有很多秦军把守的路径,向关中的方向挺进。而命令项羽继续攻打秦军的主力。你不是能打仗吗?章邯、王离这样的硬骨头,你就去啃吧。《高祖本纪》记载了当时怀王的老将们对此事说的一番话,他们说:“项羽为人凶悍暴烈,他曾攻打襄城,攻下后被杀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他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受到残酷的毁灭。而且楚军曾多次进兵要攻取关中,以前就有陈王和项梁的进攻,结果他们都失败了。现在不如改派一个宽厚的长者,让他采取仁义的方式向西挺进,并向秦国的父老兄弟讲明义军的意图。秦国的老百姓遭受他们君主的苦难已经很久了,现在如果真能得到一位宽厚的长者前往,不用残暴的手段,关中应该是能够被攻下来的。所以不能把以残暴而闻名的项羽派去,只有沛公是一个平素宽大的长者,可以派遣他去。”
从以上的这番话里,我们就已看到了人心的向背。如果不是平时就表现出较好的品质,怀王和其身边的老将,是不会在关键时刻把这个美差交给刘邦的。虽然今天也有人指出,说刘邦也进行过屠城活动。但是我们不要忘了,那都是在跟随项羽的征战中出现的。其后刘邦及其集团进行的征战中就没有出现过屠城的事件。而项羽几乎自始至终都干着“所过无不残灭”的事,甚至对他自己控制下的本土都是如此,如,他曾想把外黄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全都集中起来给活埋掉。而外黄属梁地,梁地就是他项羽的地盘。所以在刘邦与项羽的共同攻战从这时起在反秦的道路上,刘邦就和项羽分道扬镳了。刘邦率领着自己的人马向西南方向前进;而项羽则被派去北上救援被秦国大军重重围困的赵国。关于项羽这里暂且不提,只说说刘邦动向。
日期:2017-08-02 13:26:22
一路上,特别是初期,刘邦果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而且还在西进的路上得到了一个重要人物。在初期,这个人同刘邦的另一个谋士张良一样的重要,也为刘邦能够赶在项羽之前顺利地进入关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个人就是自称为高阳酒徒的郦食其(音异基)。郦食其是一个有谋略的知识分子,也是一个外交人才。但后人对他几乎遗忘,现在大家都很熟悉的那句成语“民以食为天”,最早就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史书上郦食其给人的印象有点张狂不稳健。但实际上,他起的作用对于刘邦来说,并不逊色于张良和陈平,在某些方面甚至要大于他们。比如说,他的外交才能就很了不起。古往今来能够凭着一副口舌,就让一个大国归顺的,除了他之外,另一个就是和他同时代的陆贾了。陆贾也是刘邦的谋士之一,他是在刘邦消灭了项羽,凭着大汉国威连哄带吓,才让南越王半心半意地臣服了汉朝。而郦食其却是在刘、项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鹿死谁手还未见分晓之际,就凭着自己的嘴巴的功夫,说降了东方大国——齐国。如果不是有着相当高的才能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遗憾的是,他的这个巨大的功绩还未被刘邦知道,就被刘邦的另一员大将,一个想取齐王而代之的韩信给搅和了。这当然是后话,暂且放下不提。
刘邦遇到郦食其,在《史记·郦生陆贾列传》中有两个不同的版本。关于一个人有两种不同的说法,这在《史记》中还是唯一的。说明那时郦氏就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郦食其是陈留高阳人,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开封那一带的人。他身材高大,当时已经六十开外。还有一种说法,说他是一个酒徒。我想大约二者兼而有之。
郦食其家里很穷,职业是一个里监门的小吏,可以说是士人中身份最低的一种人,虽然很穷但却爱读书、爱喝酒。由于他身材高大又敢于目中无人,因此当地即使有名望有权势的人也不敢招惹他,所以就落了个“狂生”的称号。但郦食其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见识、很有眼力的人,不是那种只要是英雄豪杰,我就会去投奔你的人。虽然他总是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论见了什么人,也敢像个疯子一样地胡说八道一通,但他却时时留心于天下大事,等待着明主的出现。
不久之后,刘邦率领着大军攻打到陈留地界。刘邦手下有一个当骑士的恰巧是郦食其的同乡。刘邦常向他打听陈留县中一些贤士豪杰的情况。从这一点上,我们就能看出刘邦对人才的渴望,这正是他不同于陈胜与项羽等人的地方,这些人的眼里除了财富和女人外,别无他物。有一天,这个骑士奉命回乡来为刘邦物色人才。起初该骑士没有把郦食其列在人才的名单上。可能是郦食其听说了刘邦派人来寻访人才,所以就主动找到了这个骑士,要求把自己的名字也报上去。他说:“我听说沛公为人傲慢不以礼待人,但却富有远大的谋略,真是我所愿意与之交游的人,遗憾的是,没有人替我介绍。你见了沛公后,就对他说‘我的家乡有个叫郦生的人,六十多岁了,身高八尺,人们都称他为狂生,但郦生自己却说他不是狂生’。”骑士回答道:“沛公不喜好儒家的那一套。要是有人戴着儒者的帽子来见他,沛公就会取下他的帽子,在里面给撒上尿。他和人说话时,也经常好破口大骂,反正要见他的人,是不可以以儒者的身份去和他谈话的。”郦食其并没有被骑士的这一番丧气话给为难住,依旧说道:“你只管把我的话告诉沛公。”
《史记·郦生陆贾列传》中骑士的那句“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音尿)其中”的话,似乎不太可信,显然有夸张之意。是时刘邦已年有五十,再不拘小节,再傲慢无礼,也不可能对来客有如此荒唐举动,特别是在广庭大众之前,更是不可思议。不知该骑士这样说,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不管怎样,做为刘邦的下属敢在外面说他不好听的一面,这从侧面也反映出刘邦是个大度随和的人,更反映出他作为一个领导人所具有的优秀品质。不然他身边的人怎么敢到处说他的坏话呢?骑士回去后,就把郦食其的情况汇报给了刘邦。听了骑士的陈述后,刘邦觉得有必要见见这个有点不同凡响的人,因此亲自前往高阳。住进一家旅店后,刘邦就派人去召见郦食其。当身着儒装、头顶儒冠的郦食其前来拜见时,刘邦正让两个侍女给自己洗脚。郦食其感到刘邦的待客方式,很不礼貌,很欠妥当,于是冲着刘邦只是拱了拱手,而没有行大礼,说:“足下是要帮助秦朝攻打诸侯呢?还是要率领诸侯去消灭秦朝呢?”刘邦一听骂道:“竖儒!天下人都饱受秦朝的痛苦已经很久了,所以诸侯们相互率兵攻打秦朝,怎么能说是帮助秦朝攻打诸侯呢?”郦食其挺直了身子说道:“如果真的聚集人马,组成正义的军队去讨伐残暴的秦朝,那就不应该用这种不恭敬的态度来接待上了年纪的人。”经郦食其这么一说,刘邦也觉得自己用这种方式对待来客,确实是不礼貌的。他赶紧让两个侍女下去,停止了洗脚,起身整理好衣服,把郦食其请到了上座,并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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