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多上了些心而已,没什么独特之处。”怜清平淡地回道。
“呵,我就喜欢你这个上心劲儿,只有真的上了心,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既然唱词都背下来了,那就开始正式教吧,于是,吴琼英便从每个词儿的发音,到每个步子怎么走,每个身段怎么展,再到鸳鸯剑怎么舞,都一一亲自示范力求完美。师父教的用心,徒弟学的也努力,怜清把吴琼英说的话都记了在脑子里,然后反复的琢磨,反复的练习,大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这出戏学的差不多了。
个人的部分学完,接下来就该让怜清和方少铭搭戏了,他们两个人的实力都不俗,你来我往几个来回,这戏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吴琼英是边看边吃惊,没想到他们居然配合的这么默契,唱的如此精彩,虽说比不上婉华和嘉讯,但在同辈人中绝对是佼佼者了。
待他们唱完之后,吴琼英立时大加赞扬,“不错,不错,配合的非常好,如果将来有机会让你们两个同台演出的话,那绝对是会轰动整个蓟州城的。”
“世叔,你过奖了,戏演的好全是少铭的功劳,中间有一大段都是他在带着我唱的。”怜清被夸的有些难为情,赶忙把话转到了方少铭的身上,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什么都无所谓。
“唉,怜清,你太谦虚了,我连自己的词儿都差点唱错,怎么还能带得了你呢?”方少铭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谦虚了,表现的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了,如果你们能多加练习,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超越很多梨园行儿里的前辈。”
这边表样完了,吴琼英又把他们存在的问题都找了出来,挨个儿的纠正力求精益求精嘛。又过了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这部《霸王别姬》被他们演绎的更加精彩,配合的也越加默契。吴琼英看在眼里,乐在心头,梨园行儿里的人最重视的是什么?那就是传承,你一身的本事、一身的绝活儿,有人继承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呢?
这天在看完他俩的戏之后,吴琼英显得有些兴奋,这人一兴奋就想喝点酒助兴,于是说道:“哈,哈,哈,我今天高兴,中午你们两个小东西陪我吃顿饭吧。怜清,你跟我学戏几个月了,从来就没在家里吃过饭,今天这顿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怜清知道今天这顿饭她是推不了了,便很是大方地说道:“世叔,今天您就算不留我,我也会硬赖在您这里蹭饭的。”
就在他们几个人准备去厢房吃饭的时候,管家忽然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老爷,门外有位林慕棠,林小姐找您。”
怜清一听“慕棠”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就来了精神,眼中马上露出了既兴奋又期待的目光。而吴琼英听了之后,也赶忙吩咐管家去把人请进来。
不多时,慕棠便随着管家过来了,她一进门就看到怜清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嘴角竟止不住地微微上扬,愉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在她们两个温情凝望,暧昧不尽之时,吴琼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慕棠,你真是太懂礼数了,就凭咱们这种关系,你怎么还让管家进来通报呢?”
“您不但是我外公的朋友,还是我二哥的师父。我到您家来自是要礼数周全,若不知会您一声就往里闯,那我这做晚辈的也太没有样子了。”
“好,好,咱们林大小姐是最懂礼的,来,来,坐下说话。”吴琼英一边把她迎到椅子上坐下,一边笑着问道:“慕棠,你今天到我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前几日,我二哥从沪州托人带回些土特产,我今天特意替他给您送过来。”慕棠一抬手就把自己带过来的礼物放到了吴琼英的面前。
“慕云这孩子还真有心,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这个师父。唉,对了,慕棠,沈老的身体最近怎么样啊?”
“我外公身体很好,前些日子沪州大学还送来邀请函,请他到那边去做个交流学习会呢。”
“沈老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见天儿的沽塘,沪州到处跑,不像我成天就窝在这宅子里面无所事事。”
“吴大爷,您说笑了,梨园行儿里大大小小的角儿,不早就把您家当成集合地了吗,您怎么可能无所事事呢?”吴琼英在行儿里辈分高,为人又谦和好客,所以他的家总是人来人往,热闹的紧。
“哈哈哈,这点破事儿连你都听说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慕棠,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吴琼英见慕棠自从进来,就一直和自己聊天,想来也是口渴了,便就打算给她倒杯茶来。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方少铭便动作迅速地,把茶端到了慕棠面前,笑着说道:“林小姐,请。”
慕棠见到方少铭,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客气地说道:“谢谢。”
“刚才一直忙着跟你说话,也没来得及介绍,慕棠,他叫方少铭,是我的师侄,过年时你家里唱堂会他也过去了。少铭,这位是林慕棠,是林坤鹏林老爷的千金。”
“林小姐,前一阵子我送怜清回梨华园的时候,曾经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记得。”
慕棠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公式化的笑容,然后点着头说道:“嗯,记得,当然记得了。”
这时吴琼英看了一眼落地钟,说道:“慕棠,正好赶上饭点儿,你也和我们一起用点儿吧。”
慕棠本不想留下吃饭的,可旁边的怜清却跟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她一见就明白那人是不想让自己走,于是乎,便笑着应道:“吴大爷相邀,我怎么敢不从命呢?”
几个人来到厢房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吴琼英赶忙招呼大家坐下来吃饭。怜清很自然地就坐在了慕棠身旁,慕棠明白她的小心思,便偷偷地在饭桌儿下拉了拉她的手。
吴家不是甚么豪门大户,在饭桌上也没有那些“食不言”的规矩,所以几个人就边吃边聊,而话题也自然是离不开“戏”的。今天吴琼英很高兴,一直都在夸怜清和方少铭,说他俩的《霸王别姬》演的有多好,有多棒,未来前途一片大好什么的。
慕棠刚开始听着还挺高兴,可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儿了,自己前些日子就已经知道怜清跟吴琼英学《霸王别姬》的事儿了,可是没想到方少铭竟也掺乎进来了,她的心情在听闻这件事后,一下子就不美丽了,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故作轻松地和怜清攀谈道:“怜清,吴大爷这么高兴,看来你这出戏已经唱的非常不错喽?”
怜清一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说道:“都是吴世叔教的好,另外,少铭也没少帮忙,这出戏他演的比我出彩儿,很有楚霸王的那种英雄气概。”
方少铭见怜清夸自己,就有些飘飘然了,忙乐呵呵地说道:“怜清,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离楚霸王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慕棠心里本就不痛快,再一见方少铭那笑的,跟个喇叭花儿似的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便语气微冷地说道:“英雄气概?你真的觉得项羽是个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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