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里的女孩们(致敬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第7节

作者: 湘西经典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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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君侠肝义胆。上个学期,本班的一个男生和别班的一个男生在同一个澡棚里洗澡,为了一个水蓬头而大打出手,结果牙齿被对方敲落了两颗。乔丹听说后,立刻跑去那个别班男生所在的寝室,将其从五楼踢到四楼,再从四楼踢到三楼,最后从三楼踢进了医院。
  四号君、八号君。
  前者矮矮胖胖,皮肤黝黑,“牛群”是也。后者高高瘦瘦,面皮白净,“冯巩”是也。“牛群”和“冯巩”都是自称,人称“黑白无常”,以一对杰出的相声搭档自居,是学校历次文艺晚会的灵魂人物。问题是我没少捧文艺晚会的场,却从未目睹二人在舞台上的飒爽英姿。听我如此一说,白无常一脸不屑地解释:
  “你捧场的那些文艺晚会,都邀请不动我们。”

  “档次的问题。”黑无常补充。
  “校庆四十周年的大型文艺晚会上,也没有看到你们呀?”
  两人对望一阵,说:
  “那是今年发生的事吧?我们的身价,去年就已经飙升到三位数了,如今谢绝义演。”
  我钦佩得不行,索要签名,两人立刻把名字签写在我的背上,然后分别抱起各自的吉他,一边弹一边唱《拍着饭盆为你唱一首歌》,说是向我展示一下他们的唱功。
  据说——说的人是一号君——《拍着饭盆为你唱一首歌》是由黑无常填词,由白无常作曲。歌词凄婉,曲调哀怨。创作动机,是为了吸引楼下经过的打开水的女生。歌曲曾经发表在TOM原创音乐网上,有歌迷留言:“与其说是一首音乐,莫如说是一首哀乐。”“听完后竟产生一种自杀的冲动。”黑白无常每次一起坐在窗台上弹唱这首歌曲时,不光如愿以偿地引起了楼下女生们的注意,还招来了诸如“你妈是不是死了”的慰问声。同室者也按捺不住绝望的心情,在二十秒内逃遁得无影无踪。

  我也不例外,只听了个开头,就以小便的名义走掉了。

  小便时,有同学指着我的背,哈哈大笑。我问笑啥?他说**。我脱下身上的衬衣,看见白色的背部用黑色的水芯笔写着八个大字:“我是笨蛋”“我是混蛋”,两句对联的中间果然画了一根挂着两颗蛋的**。
  得得,找黑白无常索命去了。
  五号君。
  “狼狗”是也。绰号确实不怎么优雅,却是我朝夕相处多日后,最为崇拜的一位。计算机三级、剑桥商务英语三级、大学英语六级证书在手,电工证、焊工证、钳工证也都没有落下。此番成就,吾辈奋斗十年恐怕也难以实现。

  七号君。
  绰号叫“波斯三爷”。“波斯”只是“Boss”的音译,暗示此君是一个阔佬。坐在学生服务中心主任的位置大搞商务运作,投机倒把无所不能,在荷花塘有一个店面,兜售复读机、Call机、照相机等高科技商品。有钱,从头到脚穿的全是品牌货,若打劫此人,进账可能够吃两年。三爷的确遭人打劫过,这也是他搬进宿舍的原因。二年级时,三个笨贼闯进他在雨花区的寓所,只敲诈五百元就逃之夭夭了,殊不知五十万都不是问题。

  不光有钱,还有爱。每次爱心捐款数他捐得最多。为歌咏比赛搞赞助,末了上台为冠军颁奖。为了追求湖南大学的谁,硬是租下谁宿舍楼旁的一面巨型广告牌,打出一幅接近七层楼高的求爱广告。我是那个谁的话,肯定很想嫁给他。
  和我住在同一个寝室里的,便是这样一群声色犬马的人物。
  日期:2016-07-19 10:17:53
  从这里,可以俯视南湖,约莫有两个篮球场大小,一半是水,一半被墨绿的荷叶盖住。已经错过观赏荷花的季节,熟透的莲蓬都弯着腰,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湖中有一座古色古香的石亭,三个女生一起坐在石亭里的一张石桌旁,可能正在下跳棋,隔一会儿便荡来一阵欢声笑语。长时间注视这些,我有点昏昏欲睡,不知不觉把头枕在张娣的两只大腿上了。
  “困?”

  “有点。”
  “很晚才睡觉吧?听刚才的那位老伯说,你在宿舍的表现不是很好。”
  张娣的语声,和知了声、青蛙声一起,在我耳畔回荡。我好像“嗯”了一声,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阳光的角度变了。我搓了把脸。
  “对不起。你特意过来,我却睡着了。”
  “不要紧。”
  “睡了多久?”我问。
  “大概两个小时吧。”
  “这么久?”我吃了一惊。
  “可能,我不该来。”

  “对不起。”
  “不是指这个。”张娣不看我地说,“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在想,自己特意从株洲跑来长沙找你,是对,还是错呢?感觉将要发生一件不好的事情似的。至于是一件什么事情,我却说不清楚,只是有那样一种感觉。”
  “别多想。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张娣若有所思,似看非看地盯着前方。

  我闻到一股不安的气息,想补充一点什么,脑袋里却空空如也。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后,我伸出右手,握住张娣搭在左边膝盖上的左手,她没有回避,只是食指轻轻地动弹了一下,而后把脸转向我,表情迷茫得像是一个孤儿。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想起这里发生的一桩怪事:
  班上有一个男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就立刻跑来这里,躺在一张石桌、一把石椅或者一根石栏杆上,哭泣一阵,然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返回宿舍睡觉。那个时间段,很少有人经过,只是偶尔遇见一对缱绻的情侣,拥抱在一个黑黢黢的角落里,或亲吻,或爱抚。情侣们听见他的哭泣声,要么乖乖地走开,要么过来安慰两句。面对别人的安慰,男生总是平静地回答说“没事”,然后换一个位置,继续哭,哭够为止。他被他的女朋友抛弃了。匪夷所思的是,非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既没有约会过,又没有看见过照片。两人之间只是一种笔友的关系,通过一本《职业与技术》的交友栏认识,太平无事地交往了两年,不料笔友在最后的一封回信中写道:忍无可忍,以后再也不联系了。

  “好特别的一个男生。”张娣发表看法。
  “知道他为什么要哭吗?”

  “为什么?”
  “笔友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
  “另外一个自己。特长、习惯、爱吃的食物、爱听的音乐、喜欢的颜色和电影明星、人生观、价值观,全部都一样,唯独只有性别不同。他不在乎笔友的家境、高矮、长相,哪怕是一个侏儒,也希望两人永远交往下去。”
  “有点不可思议。”
  “柏拉图式恋爱。”
  “可是,笔友忍无可忍。又是为什么呢?既然两人那么投缘。”
  “他想不明白。”
  “好想见一见这个男生。”

  “退学了。”
  “因为这件事吗?”
  “也不完全是。他本来就有一点神经质,总是做出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事。比如在洗脸的时候,对着水龙头自言自语;半夜三更爬上宿舍的楼顶唱歌;坐在床上画稀奇古怪的图案。总之怪癖很多,是一个沉默寡言得叫人害怕的家伙,很多同学见了都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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