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饭被照顾在老师食堂吃外，晚上何明波都和这些农村同学一起在学生寝室睡地铺。他还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吹了一晚上手抄本《少女之心》的故事情节。我上课时也瞟眼看到他在用订书机装订字迹工整清秀的小本子上，那些从杂志上描下的少女插图一点也不走样。在自习课时， 他还偷偷用白纸蒙在《武术健身》杂志中的少林拳法图上轻轻地描摹誊写。比我们的作业本还工整，好看。

　　不过何明波他们这些城里子弟也用不着刻苦，只要高中文凭，就能找工作，当兵。而我们则不同了，我们只有努力学习一条路。
　　陈校长这一纠，高中毕业班的同学们都相当小心，就连自习小声摆龙门阵都先东张西望看好了才开始，一点开心的日子都没有了。

　　陈校长其实还是个好人，他也很关心人。不象那个王主任，训起人来，开始象春风细雨那样柔情，正让你听得如醉如痴时，突然一阵雷电式的吼叫声象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让人精神象蹦溃一样。
　　临近预选考试的那个月，我感到头很痛，精神不佳。陈校长知道后，就亲自到我家作家访，动员爸妈增加我的营养，嘱咐我妈妈说，这是到了关键时刻。
　　几次放学旱都看到倩玉和黄容一道有说有笑回家，因为有黄莉在，我就没上前喊倩玉，我默默地走在她们后边。有次黄莉转身发现我跟在后边不出声，和倩玉低估了几句，倩玉也转身看见了我，她俩一起在前边笑起来，我以为在笑我，脸红到了脖子。
　　从高中以来，不管是署假还是寒假乃至过年，我都不想到幺舅妈家去。我不知怎的，不敢直视，不敢看倩玉哪张越来越美的那张笑脸。不管是妈妈过大舅妈那边去，还是大舅妈、幺舅妈她们到我家来，倩玉也没来，我也没去她家。
　　“你俩兄妹是怎的，放了假都钻在屋里不出门。一天就埋在书里，出门透个气啊！”幺舅妈一进我家门看见我在看书就吵。
　　我没出声，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面的时光我就很少看见她，或是我放学走得晚，或许放学后就错开了。那是进入高考前最紧张的阶段，我满脑子就只有的高考了。
　　很累，很快进入了梦乡，又遇上倩玉，这次还是那个河边，没那次那么惊险，是她在河边放牛。我拿着书本走近她，她笑着接过书本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正在河边吃草的老黄牛。
　　我不是它的主人，这头老黄牛瞪着大牛眼，向我直冲过来。我没命的跑，又怎么也跑不动。乱蹬的脚在床上弄出了响声，我醒了，沉思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
　　高考的路上，充满了我们失调的学生生活，被压抑的情感。
　　（第九章完，待续）
　　日期：2017-02-10 22:05:37
　　第十章
　　班主任吴老师带信让我回校去复习，说我已经高考预选通过了。
　　我吃完饭就向学校跑去。

　　我们几个理科班选上了15个，班主任老师要我明天回校复习。我不知道倩玉如何，没碰上她们班的人。我出了校门就径直往她家走去，幺舅好象上街喝茶去了，倩玉没在，只有幺舅妈一个人在屋前坐。
　　幺舅妈见我一来，差点眼泪流出来：
　　“倩玉已经走了两天了，她这回没选上！”
　　“这怎么可能，这，不会的”这事犹如睛天霹雳，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幺舅妈，这不是真的，她在哪里？”
　　“娃儿啊，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生起的，她原来成绩那么好。”幺舅妈哭着，眼泪也出来了：
　　“考完那天晚上，倩玉就给他爸讲，她没考好，要出去打工。你幺舅也是刚在街上喝酒回来，听她一说就火冒三丈，他半辈子的希望没啦？拿起外边一根棍子就打，倩玉躲在地上抱着身子求扰，喊爸，对不起，我错了，你幺舅当没听见，一口气把棍子打成三截……，娃儿啊，你妹妹从小那挨过这样的打啊，我跑过去抱起一看，细皮嫩肉的身上全是血印子啊，造孽啊。我不栏住你幺舅，他早把你妹妹打死了。”幺舅妈说完拿手巾擦了擦眼泪。“你妹妹死活不想去复读，非要去打工。我和你幺舅第二天找人问了，刚好她那边有个远房表叔叔在深圳打工，就同意她到深圳打工，前天跟她表叔家的妹妹去的。她从来没一个人出去过，我哪放心，我是哪辈子造的孽哟。”我半响说不出话来，幺舅妈又擦了擦眼泪，继续给我讲。

　　“昨天我上街路过中学门口，听黄老师讲，她们班主任说她好象在谈恋爱，可我们从来都没发现。你幺舅一听，气得去上街去喝闷酒。你妹那天要是不走，今晚你幺舅发酒疯，她不知又要打成什么样子。”

　　“娃儿，你选上没有？”幺舅妈哭了一会儿盯着我问。
　　我含泪点头，什么也没说。
　　“那就好，你可要努力啊，不要学你妹妹，给你妈妈和幺舅妈争口气。”幺舅妈拉着我的手说“谈情说爱是耽搁学习的，你们人小什么都不懂。啊！”
　　我呆呆地往回走，幺舅妈后来说的什么 ，我是怎么走出她家的，我都不知道了。
　　路上的尘土掩过了我穿的泡沫凉鞋，热热地敷在我脚背上。一路上我在太阳下低着头，一轻一重地往家里走，只感到夏天的火热的太阳就烤着我一个人，孤孤寂寂的，昏昏沉沉的。
　　走回家，一头倒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沉沉的，昏昏的，我什么也不想做，饭也不想吃。妈问我，我一句话也不说。妈妈第二天就请了医院的庞先生来，给推了葡萄糖还有啥子柴胡之类的治感冒的药。班主任发现我没去上学也跑过来看我，要我早点康复去上课，复习时间不等人。
　　下午，大舅妈和幺舅妈都知道了，她们都提着一篮鸡蛋跑过来看我。
　　“么姐，我们来看东林啦！”
　　“他生个啥病，还劳你们都跑来看他”妈跑出来看到两个舅妈都来了，高兴得又端凳子又泡茶。
　　“东林是我们大家的希望，马上要高考了，我们能不着急吗？”大舅妈放在篮子坐在凳子上。
　　“东林小时侯也是我喂大的，他这一病，我也着急。”幺舅妈带忧伤的声音说。
　　“东林都是大人了，你还提当年芝麻陈谷子。”妈好象有点不高兴幺舅妈的话了。好在幺舅妈没有在意，妈妈继续忧伤地说。“不知道他这病怎么生的，前几天还好好的。”
　　“医生怎么说，”幺舅妈问。
　　“医生说感冒，没什么！”妈妈回答说。
　　我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红楼梦》电影中的相思病吧。倩玉成绩一直都比我好，就是高中分了班也是班上的前几名，这怎么就落榜了呢？她和谁谈变爱，我怎么就没发觉，就不知道呢？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害了我妹妹。倩玉一直是我学习上的偶像，是我学习的动力，这一离去，我怎么办啊？
　　倩玉啊，你没有我陪，到那么远的地方，你碰上坏人怎么办啊？我今后还能找到你吗？我不仅为她担忧起来。
　　幺舅妈把荷包蛋端到我床前，给我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