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元走遍西部的故事】停止的陀螺》
第40节

作者: 知行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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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4-12 21:31:56
  七十五、真假藏民
  一整周的时间,我都在和高原红同志出街练摊。
  每天看她早早的起床,从没有丝毫懒惰。街旁吃些简单的早饭,随后便背起不算很大的布包,来到八廓街的核心地带,贩卖一些花样繁多的藏族饰品。不过,据她所讲,大部分物件的利润都十分微薄。没办法,只因批货的时候,就已被藏族商贩当成游客痛宰的鲜血淋漓。

  生意还算好,也许因为东西特别,也许因为风格独特。但我觉得,她实在是一个拥有高超销售技巧的钻石卖家。与顾客的沟通,永远都显得那么游刃有余、面面俱到,颇有能吃苦、能动脑的浙商风范。再加上我这个做事不遗余力的苦工,搬箱、理货、收钱、送客,对她来讲,定是如虎添翼啊!
  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顺遂、祥和的发展着。直到有一天的早上......
  日期:2016-04-12 21:59:38
  “阿佳(大姐),您怎么又把摊子摆到我的地方上来了?!这些日子,你已经把我的区域挤得越来越小,我还怎么做生意?”高原红有些忿忿不平。
  “哪里有啊?!这块原来就是我的地方,我哪有挤你?!”藏族阿佳语气生硬的回嘴,并报以一个轻蔑眼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气越来越大,渐有火山喷发之势。那位大姐吵起架来极为凶悍,不觉口沫横飞。高原红也不遑多让,分析问题深入浅出,鞭辟入里,竟以秀才之姿,和人家论起道来。
  慢慢的,我开始发现气氛不对。那藏族女人被驳的没了道理,目中竟乍现凶光。眼见形势危及,我赶忙张口,打起圆场:
  “阿佳,阿佳,算了,算了,您别在意,她脾气急。您看我们这地方确实小了些,要不给我们挪一点点?一点点就行,大家一起做生意嘛,别伤和气。”
  见我说了软话,高原红可不认账,“喂!你说什么呢?!干嘛求......”
  日期:2016-04-12 22:18:03
  “你闭嘴,别说了!”我立刻截住她的话。

  那藏族女人看我服软,语气便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心有不甘。讨价还价之后,还是给我们腾出了些许地方,局面得以暂时平息。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好镇定。或许是之前在列车上受到了教训,又或许是站在高原红的身旁,与她霸气的性格相形见绌。总之,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已经点燃的导火索,怎会就此停熄?
  忙碌了一个上午,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相比之下,隔壁的摊位的确稍显冷清。我有些疲惫,于是想要蹲到身后的墙角,休息片刻。可这一蹲,却闯了祸。
  啪的一声,一壶甜茶在我脚边倒下。

  “喂!你长眼没有?!打翻我的甜茶,赔钱!”那藏族女人抓了把柄,迅速凑到我的身旁,将我训斥一番。
  “多少钱?”我小声的问道。她却张口就来:“二十!”
  日期:2016-04-12 22:32:26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记得,刚才正要蹲下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放在脚边。到底是我一时恍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难以明辨。
  这一切被高原红看在眼里,当然不会轻易就范。于是,二人便再次争吵起来:
  “二十?你怎么不去抢呢,外面顶多卖十块钱!”
  “我这都是自家做的,货真价实,就值那么多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行将失控。而且,好多周边的藏民商家也都前来凑个热闹。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何况我也不能连累她日后无法在此立足。
  我急忙把二十元钱塞进那女人的手中,并将地摊上的饰品,草草的收到包里。拉上她,火速离开现场,打道回府。
  “你干嘛拉我走?干嘛把钱给她?你这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好啦好啦,我都没生气,你急个什么劲?再说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您还是多忍忍吧,降降火气。”
  这段熟悉的对话,好像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我变成了一个劝慰者:
  “你不是南方姑娘吗?应该温婉如玉啊,干嘛总是这么大脾气。”
  “你不是北方汉子吗?应该侠肝义胆啊,怎么一点都不纯爷们。”
  唉,好像我永远都说不过她......
  日期:2016-04-13 21:28:31
  七十六、高原红的白
  经过上午的纠纷,她一直怏怏不悦。回家之后,不断给我许多个白眼,嘴巴更是气的翘上了天。吃完午饭便爬到天台,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直到太阳下山,她才跑到我的面前,说了一句让我非常意外的话:
  “老娘实在不痛快!晚上喝酒吧,你坐陪!不能拒绝!”
  “啊?这,不好吧?酒可乱性......还会伤身......”

  实在拦不住,一个小时的工夫,她就干掉了三、四碗酒。
  “你这么喝能行么?醉了的话,咱这孤男寡女的,多不好!”我关心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啰嗦?!青稞酒才十几的度数,就这几碗也只是刚刚解个口渴。一北方汉子做事别总这么婆婆妈妈的,要有气概!”
  “切,我可是有脾气的人。当然了,跟你比不了,今天才多大的事儿啊。”
  “多大的事?我告诉你,我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大妈之前就经常找茬!一会这不行的,一会那不行的,不就是看我生意比她好么!这天下的人哪都一样,来之前,我以为藏民都虔诚、好客,那些来玩过的朋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什么被感化了啊,心灵立刻纯净了啊,骗我!”
  日期:2016-04-13 22:10:19
  高原红越说越气,便又给自己灌了两碗酒,不停的说:
  “我......跟你讲,每个人心中,都有个西藏梦。没能来的,觉得它不可方物;来了不走的,也是因为只看它好的一面。结果这成了人们心中最圣洁的地方,灵魂的归宿地,甚至是一辈子的梦。呵呵,你说,我要是把这梦戳破了,会不会也像美国那位,告诉孩子没有圣诞老人的教师一样被抓起来啊?哈哈哈......”
  看着她慢慢口不择言,思绪游离,应该是喝高了......
  “咱别喝了好不好,已经有点晚了。”我说。
  “你今天,可真是窝囊,跟我前男友一样窝囊!懦弱!长得都像!你,就应该,冲上去揍他们!给我出出气......也行啊!”
  “我这是看得清形势好不好?!你前男友能找你这样的,估计才是真窝囊,还不得天天受你教训啊,真是的。”

  “你......闭嘴!不许你说我前男友,他对我可好呢!把他甩了......我可后悔,可后悔呢!就像来西藏一样,可后悔可后悔呢......”
  日期:2016-04-13 22:39:41
  见她越来越絮叨,我干脆把她拖回房里。床上一扔,被子一盖,便去收拾餐桌。直到回来的时候,她居然还在一个劲的“可后悔,可后悔呢”!
  “后悔还甩人家?!后悔还留在这?!”
  “嘿嘿,这没有,雾霾呀!景色好呀!还有......”

  我躺在墙角的地铺上,没再理她,心中却想了好多。
  高原“红”......也许心中有那理想的“白”。可以想象,她曾经也有着白皙的皮肤,也是那么爱漂亮。为了心中的完美,她放弃了仅有细小瑕疵的“前男友”,不顾一切寻找梦中的男神,可渐渐发现,再也没有原来的美好;西藏曾经也是她心中的完美,怀着梦来到这里,就像是要接近心中的最爱。短暂的几天总是美好,一旦看透了所有,也就不得不接受了它的现实。直至越来越心安理得,踏实的留了下来,欣然的用“高原红”来称呼自己。

  第二天清晨,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她,心生怜惜。下楼去买了些早饭,放在她的床头。想了一会,便留下一张字条:我出去转转,两三天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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