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头也不抬地坐在了心理咨询师的椅子上：“要喝水自己倒，我马上用完体力咱们再谈。”
　　李烩茫然地坐在了他面前的沙发上。
　　肉眼可见严教授的表情五味杂陈，时而期待，时而愤怒，时而爽快，时而憋闷。
　　“再等等，我要调整一下，只要抽到一个东西就好了……”教授的双手在屏幕上飞快点击，比熟练发爱情短信的少女还要灵活，从那种嗑药一样的表情上来看，他应该正在为游戏充值。
　　之后，教授的表情从期待渐渐变成失落，恐惧，然后是绝望。
　　“怎么29次都没有SSR……这游戏真的能抽到超级卡片么……”教授手指颤抖地伸向屏幕，“最后一次了……”
　　正要接触到屏幕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李烩。

　　“你来。”他激动地把手机转过来递给李烩，“你的肤色比我白。”
　　李烩眉头紧锁：“您认真的么，严教授，作为心理学教授，不该相信这些玄学。”
　　“来。”
　　李烩侧过头去，往事不堪回首：“还是不要了，我已经戒了。”
　　“没关系。”教授颤声摇头道，“我……我才不在乎抽到什么，这一切只是实验，要亲身体会一下现在同学们喜欢的东西，没有SSR我也无所谓的。”
　　李烩只好无情地按了下去。
　　抱歉，教授，运气这种事，是鄙人最大的短板。

　　很快，屏幕上蹦出来一个看上去就很蠢的卡片，是一个像卷毛男一样的角色。
　　从教授的表情上来看，抽出了一张完全没有用的卡。
　　“哎……玄不救非啊……”教授颓丧地放下手机，十分纠结地冲李烩问道，“你看，你能理解，这是一种实验性质的研究对吧？”
　　“嗯……强行的话，可以这么理解。”
　　“研究这种事，需要经费对吧。”教授有些期待地搓着手。
　　“大概……需要吧。”
　　“我们的研究都是为了国家，所以国家要批给我们经费对吧。”教授双眼露出红色的光芒。
　　“好像……是这样的……”
　　“因为项目很多，经费互相周转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对吧。”
　　“这个我不懂……”
　　“研究开支么。”严教授再次拿起手机，表情已经接近崩溃了，“研究对象不过是一款游戏而已，不会透支太多经费的，就一点点就好了，可以轻易补上的对吧。”
　　“等等……您要做什么？”
　　“没事，很快，就一下……后面再补上就好了。”教授的五官开始狰狞，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要啊！”李烩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拉住了教授的胳膊，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会坐牢的，真的会坐牢的，严教授！”

　　“啊！”严教授被李烩抓到，吓得一把扔出了手机，踏着滚轮椅子避开了老远。
　　“呼……”李烩也擦了把汗。
　　虽然李烩不愿意多管闲事，但他十分尊重学者，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能潜心做学问是难能可贵的。从严教授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没做过违法的事情，只是因为《日月师》的瘾性太过猛烈无法控制自己罢了，虽然教授的年龄很大，但接触游戏的机会毕竟有限，一上手就接触这种毒性程度的游戏，走火入魔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外，如果严教授真的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也许自己会成为在场证人，这样会很麻烦。
　　“你……你……”教授颤颤起身，摸着自己的右臂。
　　“我有责任阻止您做出可怕的事，教授。”李烩尽力解释道，“如果进行游戏心理学方面研究，我建议从《欢乐斗地主》或者《开心消消乐》开始，由浅入深，您现在相当于还没有搞清楚牛顿的《经典力学》，就去碰《量子物理》了。”
　　“不是……你刚刚……”教授的脸更加红了，“你刚刚摸了我……”
　　“……”
　　看着这位羞涩的教授，李烩开始怀疑自己的原则了，也许这座学校的尊严并不值得自己去守护！

　　副校长办公室中，正在进行着丑恶的社会交易。
　　副校长、校长助理、有钱鹅俱乐部助理教练、球探以及有钱鹅蓟京分公司市场策划部总监围着沙发坐成一圈喝着早茶。
　　简直想不出比这更肮脏的阵容了！
　　在对蒲小圆彻底失望后，部门总监毕有为决定亲自出马了。
　　收购李烩是一项重要的投资，他将配合俱乐部方面，签订一系列超级不公平的霸王条款，顺手买断李烩的代言权、肖像权、游戏角色使用权等等各种权之后，为公司创造了未来财富的他，将有希望挤身更高层。
　　不过其他几个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尴尬，不仅仅是因为他声音永远停止在变声期，更因为他的容貌也停止在青春期，满脸痘痘，然而他的头发却早已斑白，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刻意染了白头发，封心葬爱鹤发童颜的非主流青年，所以他在公司骂人的时候一定要背对着员工坐，这样才能产生效果。
　　“辛苦付校长，这次我们真的志在必得。”毕有为主动向副校长敬茶，“您知道，本公司的宗旨是……”
　　他扫视大家很久，可惜并没有人回答。
　　校长助理的嘴巴很痒痒，想说出不充钱这件事，但觉得不合适，他认为被发现玩有钱鹅的游戏，会被领导瞧不起的！
　　毕有为只好自问自答：“本公司的宗旨是——不合作，谁能发闷财！”
　　几人都很茫然，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强扯的宗旨。
　　副校长意识到了场面的尴尬，端起茶杯打圆场道：“是啊，人与人之间要合作，机构与机构之间也要合作么！昨天的比赛就很成功，贵公司宣传了产品，本校也名扬八方，一些新生已经在官方微博留言，很高兴能进入本校深造。”
　　“正因如此，我们应该在现有基础上，商讨更深入的合作事宜。”毕有为喝过茶后认真地比划道，“尤其是在实习和就业方面，有钱鹅一向愿意与出色的高等院校进行深入人才合作。”
　　副校长微笑着附和道：“我们也很希望毕业生能进入出色的公司历练啊！”
　　这毫无疑问就是肮脏的社会交易，不过到此为止，都是有益的交易，双方都会获益，学生们也会获益，所以如果在这里结束，这个交易就称不上肮脏了。
　　“放心好了。”副校长更加微笑着低声道，“我正在让学校最出色的心理学教授给李烩做思想工作，不管有没有意向，谈一谈么。”
　　到了这里，交易就已经彻底肮脏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心理治疗室中发生的事情完全反过来了。
　　严教授声泪俱下：“我一直……想与同学们拉近距离，就像和我外孙女一样，呼吸相同的空气，玩相同的游戏，说相同的话，喜欢相同的少女组合……”
　　并没有少女组合！那是你的私人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