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寨中一边为这个钱在吵闹,一边继续筑寨墙,挖沟壕。不能算是很高大,六尺余高,不足两米,宽达两尺,中间两排垛口,里面还有一个三尺高的闾墙,人可以站在闾墙上向外用枪矛刺杀,或者蹲下,从墙洞往外放箭。与城墙无法相比,但能形成一些有效的防御。
王嵬便在筑墙。
王巨找到他,说道:“二叔,我们买几牛奶羊吧。”
宋朝有牛奶,马奶,羊奶。
不过因为缺少牧区与运输保管等因素,很少有人直接喝牛奶马奶羊奶。但是宋朝奶酷业十分发达,特别到了夏天,京城以及其他繁华城市都有一些奶酷冷饮。只是因为缺少马匹,用马奶做奶酷的很少,多是郊区百姓自己养的奶牛与奶羊。延州郊外也有,多是羌人部族里才有这玩意儿。
王家寨养了一些牛羊,除了一个蕃户,但其他人家没有奶牛与奶羊。
王嵬放下扁担问:“为什么想起这个?”
“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可是缺少营养,长得单薄,我想改善一下他们营养。”
其实王巨自己也需要营养,正月到来,他做了一个**,梦遗了,这是长大的标志,也是他身体素质不大好,否则发育得不会这么迟。还有弟弟妹妹,二叔家还有堂弟堂妹,二婶似乎又有了身孕,王巨看到二婶不由摇头,你们打算养多少孩子啊,能养得起吗?
王巨才想到这个主意,并且在冬天时在窑洞外面挖了一个地窖,里面放了许多冰,到夏天便可以自制冷饮。没蔗糖也不要紧,到时候进城买一点麦芽糖熬化了代替。
“好吧,改天我到北边的寨子替你带几只羊羔回来。”
“我要一头成年奶羊。”
“那得不少钱,你还要攒钱去州学呢。”
“州学的事未来再想一想办法吧。”王巨含糊答道。
王家寨是他的起点,但未必是他的终点。未来如何,天知道。
有了矛盾,又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那只好相互谦让。寨中又流传开三牛讲的那个故事。
仅是一个故事。
但比什么劝说都管用,人心得知足啊。
元黑子的“停摆”又让寨子百姓感到肉痛,因此最终搭成协议。每铸一把剑,抽出三贯钱给元黑子,元黑子从中得三百文钱,余下的交由十几个徒弟分配。另外寨子再抽出五个青年随元黑子学艺,这样人手多了,学徒就可以根据家中的情况轮换。
元黑子大约一年能得七八十贯钱,虽不及朱家那两个铁匠高,不过乡里乡亲的,也就罢了。学徒们一年大约也能分上近三十贯钱,耽搁农活也就值得。村中其他人每户一年大约也得到了十几贯钱,并且没有付出什么,虽不大高兴,也就勉强接受。
王巨开始认真读书了。
想做关学门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是你要的羊。”二叔说道。
一头成年母奶羊,还有两个小羊羔子。不过二叔还不是很赞成王巨的做法。
宋朝最贱的乃是猪肉,一斤只要二十文钱左右,在边区更便宜。最贵的乃是牛肉,一斤贵时能卖上近百文,不过宋朝严令不得杀牛,所以牛价市场很古怪,若一头牛宰割了,牛肉牛皮牛筋最少能卖上二三十贯钱。但一头牛真实价格在宋朝只值三到五贯钱。于是许多不法商人冒禁杀牛,边区同样如此,杀牛的人更多,不过利润大多被商人所得。
于是边区养羊的人比羊牛的人多,至少百姓心态平衡了。
一般一头羊能取肉二十多斤,以延州荒芜的山区想养多少肥羊那是不可能的,还有羊皮羊毛羊内脏,都可以卖钱。
虽不能与内地相比,但养得好,一头羊在延州同样可以卖上近一贯钱。
去年侄子用那种苜蓿养羊,平均一头羊最少增重了五斤以上。
因此开春后,家家户户都买来几头小羊羔子,准备学习王巨那种方法养羊。
但奶羊有什么价值?
“钱好人更好,二叔,你看看胡黑子家的几个孩子。”
胡黑子乃是羌人,准确说是蕃人,因为他不是党项人与吐谷浑人后代,也非更远古的铁勒人与突厥人的后裔,而是真正吐蕃人,寨子里唯一的吐蕃人。
其实从王家寨就可以看到延州民族的复杂性。
整个寨子只有胡黑子一家养了一头奶羊,养奶羊就是喝羊奶,或者做酥油煮茶。
当然胡黑子一家块头远超过了其他人家,不过大家未注意到羊奶的作用,反而认为是人种的问题。
二叔也忽信忽疑。
不过这个侄子又大了一岁,做事越来越有主见,并且还是读书人,王嵬并没有再问下去,道:“幸好元黑子闹一闹,却给你也增加了收入。”
“这个……”王巨脸一红,再怎么说,都是从一群苦哈哈的乡亲手中多抢的分红,王巨也不想啊,可他没办法,如果今年年底成功,他就要带着二妞与三牛去鄜州,手中最少得有五六十贯钱吧。是会分许多钱,可自己平时也要家用的。因此元黑子闹完了,二婶也随着闹,王巨便默不作声。
但王巨也乐于其成。
王嵬说了几句,迅速回去。
春天来了,事儿多,自家的事,寨子里的事,还有抽空跟三狗子练兵。春天来了,中国人智商高啊,模仿能力便特强,去年王巨怎么做的,一起学来了。家家户户认真地播散着草籽,甚至移来芦苇载于溪滩边,又听从王巨意见,多散了一些粟种,但非是为了收获粟米的,而是获取青粟秸杆。不要问王巨从哪儿学来的,全是从保安军城听来的。
然后几乎每家每户都买来羊羔子,寨中羊的数量达到了近千头。若养得好,到了秋后将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不过这更招人眼热了。
不用王巨再多解释,寨中丁壮每天抽空都要训练一段时间,以备不测。
但看着远处一边放羊一边与堂弟堂妹嬉戏的二妞、三牛,王巨心中却感到一份不安。
“苦逼的边区啊!”
就在这时,多远方走来一个道士。穿着一身青衣道袍,长相十分魁梧,后面还背着一把宝剑,大约三十来岁。
王巨没有在意。
文明不发达始终会带来许多弊病的,纵然是这世界可能文明巅峰的宋朝也有许多丑陋的现象,比如一些边区用活人盟誓或者祭鬼。
更不用说是道士与和尚了,婚嫁草卜需要道士和尚算命先生,丧事也要请道士和尚做法事,交年节要请僧道来诵经咒,连生病了还会请僧道来驱邪气……
即便是边区,也时常有僧道行走,甚至有许多僧道就是寨子乡亲主动请来的。
他没有注意。
道士却停了下来,然后问了二妞一问。
离得有些远,王巨听不到,然后就看到二妞带着道士走过来。
快一百步时,忽然旁边山林里窜出一个猎户失扮的中年人,将二妞与道士拦住,这个猎户王巨也不认识。不过打猎到处跑的,王巨还是没有在意。至于朱俊,根本看都未向那边看一眼,继续坐在石头上读书。
猎户与道士在交谈着什么,似乎猎户神情很不愉快。
发生了什么?
王巨正要走过去,就看到道士忽然从后背上将那把剑抽出来,向猎户刺去。
猎户反应无比的敏捷,身体一侧,剑从他的袄子旁边划过,一下子将他的短袄撕出一道大裂口。
随着猎户抽出腰间的提刀,两相交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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