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过幽恨吗?她到了那个墓地。墓碑是她后来才立起来的。她将这里建成她的秘密。无论那个男人如何迫切地询问,她都冷冷地拒绝。她认为他没有资格去看她,既然,当初他那样绝情地置她于不顾。
虽然,有时候她隐隐地忐忑,不知道那个可怜的人,会不会,也偶尔想见见他?
人到底有灵魂吗?如果没有,是谁让他回头寻找自己?如果没有他,自己会不会可能,为她建起这座无字的碑?
碑的样子很特别。纯白的汉玉,精致的碑身,莲花的边刻,兰花的碑头。上面没有名字,上面雕刻着的是:母亲之墓。她把她的照片嵌在碑身上,但是她让工匠,在照片表面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里是怎样一个柔情如水眉目如画的女子,这样当她想见她的时候,她就可以来,可以来这里与她凝神相对了。
她让车子在山下等着。她从来不让其他的人,知道她要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她突然想来。她给那个人打电话,原本只不过寻衅而已。她原来一直以为自己这样做了是开心的,但是最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想象的开心了。
伤人的感觉最初是美妙的。但是,这些自己本来以为不需要武器的伤害,或者,其实是自己用心发出的。否则,而今为什么每一次,都感到疼?
她在那座墓前静静地坐着。面对着照片上的坦然与超脱。泪水潸然,渐渐湿透了她的衣衫。她望着这个美丽的固执的激烈的薄命的女子,不知道自己,其实几乎继承了她所有东西——包括性格,也包括美丽。
她长大之后,拒绝和那个男人再做交流,她厌恶他。他不喜欢他望着自己的样子,那不象是一个长辈,更不象是一个父亲。他脸上的东西他觉得很假,假到让她觉得恶心。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报复他。他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夺去了,她所要求的那些,不是他的罪赎,只不过是他应得的惩罚。
每个人都要付代价。
如果一个人让别人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么他就应该用生命偿还。他活着,就该一生不得安稳。
她看惯了灯红酒绿中摇摆癫狂的男女,她想他们只不过是一样的。他是他们中的一员,然后他侥幸地爬到他的理想的那个山头上,开始被人们称作是成功人士。
一个兜里有钱春风得意的男人,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甚至,不是一个父亲!
日期:2016-04-13 14:44
第二十六章 云青·慕容 3
慕容懿举着话筒,呆呆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偌大的办公室里,除去令他心烦的死寂,就是这穿肠绞肺的盲音。
良久,他放下电话,仿佛刹那间变成一个老人,衰朽了一般。
他按铃,一位年轻的男秘书应声而入。慕容没有看他,只是吐出几个字:从我个人的帐户上,再打过去三百万。
秘书回身出去,轻轻掩上房门。然而终于禁不住摇摇头。对于自己老总的家事,他并不完全知底。但是对于这个任性而为小小姐,他却是见识过十足了。他没有见过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会有这样凌厉暴戾的脾气。也没有见过任何人的暴戾,会如此攻无不克地在这个统帅上万人的公司老总慕容懿身上起作用。
而这个名叫区同小伙子自己不知道,他自己的幸运也与此有关:慕容老总身边绝没有女性的秘书,这么多年来,雷打不动。一般男老总身边的贴身秘书常常是美貌的女子,女老总喜欢带上花样美男。男女合作的规则在当今的社会里屡见不鲜司空见惯,而慕容却从来不近女色。
私下里都有人议论他的“能力”问题了。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罢了。
慕容在公司里的决策能力和指挥若定是没有人怀疑的。八年来他一直是公司的总裁。他相貌威严,为人和蔼,办公室里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架上满是各种著作和专业书籍。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当然他有家,他的妻子是一个朴素端庄的女人。他们俩的儿子现在还不到十岁。他很爱自己的儿子,也很关心自己的妻子。不过他仍然活得很沉重,原因,就是那个叫慕容云青的女儿。
其实她拒绝姓慕容。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般都说自己叫云青。
云,是她母亲的姓。
云青这个名字里有一股莫名的男子气。就行事为人而言,她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名如其人。
区同赶紧按照慕容懿的吩咐将款子安排调拨,因为每次有类似的事物,都必须即刻办理。这倒不是慕容懿吩咐的,只不过有一次他稍微晚了半天拨款,就直接见到慕容云青杀上门来。
他就是那次,看到了云青的。
那次他应声进入慕容的办公室,就见到那个美貌而专横的女子站在老总的办公桌前。而慕容懿的眼光里竟然有那样的哀恳和伤痛,脸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总这副样子呢。
云青的美,应该足以令所有的男子都禁不住多看两眼。而云青的凌厉,则足以令所有的男子噤声。
这是个惯坏了的丫头。区同想。
他诺诺连声地回复慕容的吩咐。慕容懿没有责怪他为什么没有马上照办,但是他也顿感心上压力巨大。因为那时候他刚来公司不到两个月。他赶紧转身向云青道歉,请他宽恕自己的迟误执行老总的指令而导致的她的不快。那是他唯一一次面对云青,但那一次已经几乎足以令他确信,云青对于慕容懿身边每个人,大概都怀有一种类似的敌意和怨恨。
她美丽的眼睛卑睨着他,睫毛长长地弯着,眼角的光影与肌肤相映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但是那目光却令他微微打了一个寒噤。
“难道这个地方大大小小,都是铁公鸡吗?”她说。语气中的轻蔑与不屑另区同大大出乎意料。因为她的话,分明是包括慕容懿在内的。他本能地回头看看慕容懿,他痛心地望着那个女儿,一言不发。
所以自那以后,区同对类似的吩咐,一般是马不停蹄地照办。
慕容懿跌坐在椅子里,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舒月啊……我该怎么办呢?
云舒月是他的前妻。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寒冷如冰的女儿啊!他总想与他好好地谈一谈,他也想细细地从她的脸上,找到舒月的影子。那眉眼,那面庞,依稀是舒月年轻时候的样子。只不过舒月的神情与气质……唉!慕容懿叹了口气,心头绞痛起来。我该怎么办呢?舒月?你告诉我啊!
舒月父母早亡,当时寄居在亲戚家里。那个亲戚家也只有老两口,对舒月非常地好,情同亲生一般。他们不禁共给舒月的衣食,并且节衣缩食送舒月去上学。
慕容懿就是这样认识了舒月。当时他父亲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恰巧作了舒月的班主任。慕容懿当时已经上五年级了,听父亲说起自己所教的一个学生资质出众,品学兼优,名字叫云舒月。不久他就见到了那个云舒月,袅袅婷婷豆蔻梢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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