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我想到我好多天都不用看到我妈了,就忍不住觉得很高兴。”
吴若初来自本市的郊县,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对父亲没什么记忆,比较突出的印象就是有次自己在超市里买果冻的时候撞见他揽着一个趾高气昂的阿姨的腰,以及不久后在家里看到他把一张纸有板有眼地摊在母亲面前,当时吴若初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她知道那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书。
父亲就这样移情别恋了,吴若初长大后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一记眼刀甩过来,“估计是因为那个女人怀的是儿子吧,瞧瞧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子呢,真没用。”
其实母亲并不是重男轻女,她只是不骂吴若初就不舒服。母亲的性格向来比较直爽,离婚时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一点亏也不肯吃,房子和钱一个都不能少,弄得父亲很是头疼,“咱们结婚这些年,你就一点情面不讲,非要让我净身出户?”
母亲极其轻蔑地啐了一口,“滚你妈的,既然要离婚还跟我谈什么情面?老娘的牙都要笑倒了!你不答应是吧,那我们法庭上见!”
如此这般闹腾了一段时间,母亲以她百折不挠的精神和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惊艳功力,终于顺利拿到她想要的家产,虽然房子不大,钱也不多,但好歹是扬眉吐气的胜利果实,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收敛一点。离婚后,她的性格走到了一个极端,成为了街坊邻里间有名的泼妇,平时只要有一点小争执,就脏话满天飞,吴若初身为她的女儿,整个成长期都深受她荼毒,稍微考砸了一次,就被拎着耳朵批斗一晚上,长此以往,吴若初早就习以为常,渐渐也养成了不管不顾的rela性格,她很少再想起父亲,终日跟母亲斗智斗勇,把不及格的卷子吃掉的事情也兼而有之,虽然母亲说出的难听话可以连成汪-洋大海,但吴若初觉得世界上还是开心的东西多,半夜翻个身醒来,她会看见母亲一边织毛衣一边眯缝着眼辨认她的作业都写了些什么,她试着想象过母亲的心情,可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再度被周公拖走了。
吴若初考上城里大学时,母亲嘴上说,“小样儿,还真有馅饼砸你头上了。”不过筹备起谢师宴来还是很积极的。母亲是一家纺织厂的小职员,收入一般,母女俩过得不算富裕,但请客的钱再怎么样也能拿出来。精心打点的谢师宴上,老师很不应景地说起吴若初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守规矩,性子太躁,估计跟家庭因素脱不了关系,母亲立马就掀桌子了,“我家姑娘就这样,你他妈的管得着吗?我算是看出来了,若初要是不跟着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老师,她能考得更好!”
吴若初只恨自己没有铁砂掌,不能把前方菜汤横流的地板劈出一条缝钻进去。
所以,当吴若初脱离了母亲的势力范围,来到心向往之的高等学府时,耳根一下子就清静了,眼前看不到母亲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步子都迈得比平时大。
吴若初的专业是公共关系学,她生来开朗,喜欢与人打交道,这个专业应用面广,将来一到职场上,绝对是叱咤风云。多年后在寻人事务所,她也正是因为学这个专业打好了底子,才深受聂琼赏识。
走在校园里,吴若初算是颇受瞩目的女孩子,一笑起来就像校园林荫道上的花朵纷纷盛开,她跟路上每个面熟的人打招呼,也不管互相知不知道名字,认识她的人几乎都被她的热情和朝气所感染,想追她的男生连起来可绕操场三圈,可是迟迟没人向她发起攻势,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说吴若初是活蹦乱跳的小鱼,那么与她同宿舍的岳皑就是珍稀鲜美的熊掌,男生们在两位气质截然相反的美女之间难以做出抉择,急得如同热锅之蚂蚁。
日期:2015-12-13 18:01
岳皑属于那种温润如玉的类型,充满东方古典神韵,一看将来就是个贤妻,跟她一比,吴若初直接降格为咋咋呼呼的小屁孩,不过,倒也有不少男生觉得岳皑太像神仙姐姐,让人感到很有距离,他们更喜欢的是吴若初这样飞扬跳脱的小姑娘。
吴若初和岳皑起先只是相处勉强融洽的舍友,还不到知心好友的程度,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并不觉得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吴若初热爱聊天,经常跟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侃得风生水起,岳皑喜静,哪怕不做功课的时候,她也不希望有人在旁边吵闹,吴若初很是不能理解,换作自己,如果一个人闷闷地呆着,早就憋出病了,岳皑显然也对吴若初制造出的噪音感到些许头疼,实在被吵得心烦的时候,只能把脸埋进枕头暗自呜呼哀哉。
真正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突破的,是刚开学不久的一场学生会聚餐。席间热火朝天,几个男生喝得有些忘形,不免调笑起女孩子,他们把酒杯满上,举到目标姑娘的面前,说是必须给个面子,把这杯喝了,以后哥哥肯定会在学校里多多罩着你。
这些男生并没有选择吴若初,因为他们知道她那个脾气是绝对不会吃这一套的。他们首先看中的是一个貌似很纯情的女同学,她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羞答答的模样,面对着男生送到嘴边的杯子,扭捏了好久,才摆出一副生不如死却又你情我愿的样子,将整杯酒干掉。吴若初斜眼旁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她没有认错人,前两天她在校外闲逛时,看见路边有个穿着露背装靠在异性肩上烂醉如泥的女人,好像就是眼前这位鹅黄小妹妹。
吴若初是性情中人,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家伙,于是偷偷冲身旁的岳皑揭露了这女人的真面目,还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撕破她的面具。
岳皑抿唇一笑,拉住了吴若初,“别去了,这种场合,没必要给人家难看。”
吴若初还想说什么,那边的男生们已经端着杯子大摇大摆地过来了,他们进攻的对象当然是文文弱弱的岳皑,几个男生都说要敬沉鱼落雁的岳大美女一杯,岳皑不会喝酒,使劲地拒绝,男生们威逼利诱了一会儿,没什么效果,说话就开始不好听起来,“看不上我们是不是?连杯酒都不肯喝?再怎么着也是同学,用不着这么傲慢吧?”
“对不起,我是真的喝不了。”岳皑怯声致歉。
“行了,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逼人家女孩子喝酒亏不亏心?”吴若初看不下去了,以前她还没发现这群男生都是这样的货色,枉她还跟他们称兄道弟的,今天一个个喝醉了就来冲她舍友撒酒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若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极有气势地站起来跳上了凳子,“不就是喝酒吗?谁怕谁啊!岳皑是我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些酒,我替她喝!”
说完她抄起面前满满当当的酒杯,仰头大口狂饮,男生们目瞪口呆地盯住她不断动着的脖子,不消一会儿,她就豪气干云地完成了任务,抬起袖子一抹嘴,把杯子往桌上大力一摔。她的酒量深得母亲真传,母亲总是这样对她训话,“想要不被人灌醉,就必须先把自己灌醉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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