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世湘灵》
第6节

作者: 独孤群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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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宗贞元年间有盗卖蒲州两池盐一石即死之令;到宪宗元和年间又加盗卖一斗以上杖背,盗卖两池盐者——其坊市居邸主人与市侩皆论坐、盗刮硷土一斗等同盗盐一升等刑责;待人称小太宗的宣宗即位,更至毁坏盐池篱墙或堤禁者与卖盐者皆死、盐盗执弓矢者亦皆死之境地。
  五代袭唐,私盐查处尤重。
  后唐庄宗李存勖之同光年间,法令已是贩运私盐十斤即死、私自煮盐不计斤两皆死;至后周太祖郭威之广顺二年,颁令贩运私盐五斤即死,私自煮盐以一斤判死;再到世宗柴荣之显德二年,更有私自煮盐与知情不报者不计斤两一律处死之制。
  中原如此,南方只临海之国平价出盐,其余如南楚、后蜀、荆南等内陆之地为禁厚利旁落,官家动辄论以生死。
  日期:2016-04-08 09:53:06
  曲家历代水路逞威,当初因抗黄巢而赐封伏波侯,由此得入吏籍。马殷据楚地因借助曲家习练水师,早在开府置官时就封曲家侯爵之位,只是印绶名册稍改,由李唐所赐而易为马家恩典。江湖草莽又入公门,功名成就,曲家上下自然分外珍惜。
  有道是由奢入俭难,权势地位又何尝不是如此?曲家本来一方豪强,自有了官身,凡事不再肆无忌惮,以免断送了爵位。况且湖面虽阔,却还有楚国水师驻守,曲家子弟未必能敌,由不得曲易霸不小心收敛。
  这两方一是世袭的闲职,要看朝廷脸色;一是再拜的官员,国主尚不敢难为,悬殊立显。彭氏对曲家一直心有嫌怨,不断捕风捉影加以诋毁,马希范虽也屡次平息,却从未对彭士愁假以辞色。本来曲家上下就惧怕家大业大招惹人猜忌,如今曲易霸被人抓住贩私把柄,又是捏在彭士愁胞弟手中,如何不让曲易霸心惊?
  彭士衍见曲易霸言辞躲闪,已自居下风,神态之中还似有惶恐,心生一丝不忍,笑道:“曲大当家的,这护盐的事怎么说?”
  曲易霸凑上前去低声道:“这个还要彭大当家宽宥则个。兄弟们找上门求一口饭吃,在下总得行个方便!”语气在方便二字上重重着落,然后瞧着对方。
  那彭士衍如何不晓得其中深意,自己头脸既有了,也不好再过紧逼,当下将方才的酒杯递了过去,道:“老弟放心,家兄是家兄,与我不相干。老弟要有方便,大家自然方便。若有事来,我一力与你承担便是。”
  在彭士衍看来,兄长攻讦曲家只是撒气之举,实则无利;即便曲家倒了,彭家也还是彭家,洞庭水面依然不是他们兄弟能够探手之处,与其斗无胜处,还不如和气生财。
  这一声“老弟”让曲易霸又惊又喜。虽然自此曲家每年所受孝敬免不了分到彭家一份,可曲家不仅躲过一难,西南陆路一节打通也未谓不能,是以双手接住酒杯,道:“那小弟我这先行谢过了!”斟下两杯酒,陪笑捧过去一杯,那彭士衍接着,两人举杯干了。
  彭士衍放下酒杯,道:“老弟因何到此啊?”
  日期:2016-04-08 17:31:31
  曲易霸道:“小弟前些日子在成都访友,盘算日子离残教说合大会不远,便动身前往金州。不想遇到彭兄大驾。”彭士衍道:“说合大会?”曲易霸笑了笑道:“河东闻喜裴家和青城山两家与昆仑派架了梁子,残教出面将三方聚齐说合,要化解这番恩怨,大伙便叫它说和大会。”彭士衍道:“昆仑派和闻喜裴家不是有点交情么,怎么架起了梁子?是因为青城山么?”曲易霸道:“彭兄慧眼如炬。此事听说早先只是青城山的风萧萧风三爷和昆仑派的秦天比剑重伤,裴家当家裴文冲着和风三爷的交情,要向秦天讨个说法,不想出了人命, 这才闹大了。”彭士衍道:“裴文死了?”曲易霸点点头。

  彭士衍冷笑道:“当初风萧萧撺掇他师兄李同启开宗立派,邀众家道长捧场,惹起好大的动静,不想被人搬出广成先生遗命,灰头土脸到底没成。我还以为他手底有些斤两,如今连一个无名之辈都打不过,拼命三郎不过尔尔,倒显得他师兄有自知之明。”
  广成先生即杜光庭,其时已逝十余载,生前因授前蜀王衍道箓受天师册封,赐号广成先生、敕居青城山,著作之外又传下拳、刀、剑诸般武学,乃五代道家大成。
  众人都知李同启与风萧萧乃广成先生门下,对昔日青城山开宗立派却有始无终一事也有耳闻,然而听彭士衍之意似乎别有隐情,好奇者不免出言打听,可彭士衍只微微一笑,不加理会。
  日期:2016-04-08 17:42:53
  曲易霸并不在意此节,反倒由彭士衍对风萧萧及秦天不屑想到话从他起,恐以后有所连累,于是接道:“秦天可不算籍籍无名,他是昆仑派掌门公子,名师出高徒,他剑法自然了得,听闻是早先游历各处,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中出现,模样又不错,被别人称作玉面郎君。”
  彭士衍笑道:“原来玉面郎君就是他啊!我还念叨谁这么不长进,昆仑派掌门号称玉面昆仑,再叫玉面郎君不是摆明了去做人家子侄,想不到真是爷俩。不过说到名师出高徒,裴文不也是裴家当家,裴家剑不也败在了昆仑剑下?”
  他正说着,瞧见曲易霸神态古怪,问道:“怎么?”
  曲易霸道:“风三爷比剑重伤有不少人亲见,毫无疑义。裴大当家丧命在武当山,却没人说得清了。”
  彭士衍皱眉道:“死在武当山?胆子不小啊!没人见到么?”
  武当山原称太和山。唐帝自称李耳后裔力挺道教,自贞观年间五龙祠建起,山上道观历代开拓不断。《太和山志》载:人以“非真武不足以当之”名之为武当山。武当山从来隐居修道者不穷,加之其方圆八百里,所谓“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慕名朝山进香者络绎不绝。
  其时又有纯阳子吕洞宾在山修行,门下柳青、苗庆、焦成广、济宵堂、刘海蟾五大弟子颇有威名,人以五人所居五龙顶称五人为“五龙剑客”,素来无人敢在武当山周围生事。
  日期:2016-04-08 20:31:25
  曲易霸看彭士衍有些着怒,虽不知对方因何如此反应,不由也收敛几分笑意,道:“听闻裴大当家从青城山上清宫下来,打探到秦天跟着母亲妹妹正在武当山进香,便单人匹马上山去寻秦天。没几日就有人在山道上见到裴大当家尸身,而秦天母子三人却不见了踪迹。那晚情形究竟如何,传什么的都有,可没人说得清。”

  彭士衍啊了一声,没有言语。曲易霸瞥了瞥那方老弟。那方老弟道:“在下倒是听到三种传言。有人说,是……是昆仑派掌门夫人母子三人杀了裴当家的,而后让昆仑派藏匿了起来;也有人说,是裴当家的无礼,得罪了五龙剑客,招惹杀身之祸;还有人说,昆仑派母子三人和裴当家的同归于尽,山上的道爷埋了昆仑派母子三人,还没来得及去埋裴当家的,香客们就上山看到了。”
  曲易霸道:“那日是正月二十一!”那方老弟应道:“是!”曲易霸道:“江湖传言,多不容信!上元节后吕道长跟五龙剑客就受陈抟先生之邀去了华山,二十一那天早已不在山上。竟还有人说是五龙剑客杀了裴文,让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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