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栖风 东吴帝国的最后十七年》
第47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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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27 18:2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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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预的表章送到的时候,司马炎正在和中书令张华下棋。张华推枰敛手,为促使司马炎下决心又加了一把力:“陛下圣明神武,朝野清晏,国富兵强,号令如一,吴主荒淫骄虐,诛杀贤能,当今讨之,可不劳而定。”司马炎终于决定在该年出兵,并任命张华为度支尚书,为出征的大军做好粮食运送工作。贾充、荀勖、冯紞对此皆表示反对,司马炎大怒,贾充免冠谢罪,灭吴之决议遂成。
  咸宁五年(公元279年)冬十一月,司马炎委派六路大军伐吴,分从东、中、西三个方面对东吴长江防线展开全面攻势。东路由镇军将军、琅邪王司马伷从下邳(今江苏睢宁)出涂中(今安徽全椒县滁河流域),安东将军王浑从寿春(今安徽寿县)出江西(今安徽和县东南横江浦),中路由建威将军王戎从项城(豫州治所)出武昌(今湖北鄂州),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今湖北武昌),镇南大将军杜预从襄阳出江陵(今湖北荆州),西路军由龙骧将军王浚、广武将军唐彬率巴蜀之卒浮江而下,并使王浚在攻下建平郡后受杜预节度,到达建业后受王浑节度,因王浚在巴郡时曾经多方保活所生男孩,而这些男孩现在都到了成年,因此他们的父母都说:“王府君生尔,尔必勉之,无爱死也!”晋国六路大军总计二十余万。

  司马炎同时任命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总统六师,给羽葆、鼓吹、缇幢、兵万人、骑二千,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增参军、骑司马各十人,帐下司马二十人,大车、官骑各三十人,作为伐吴的总负责人。对于这一任命,贾充心里十分抵触,他推辞说:“西有昆夷之患,北有幽并之戍,天下劳扰,年谷不登,兴军致讨,惧非其时。又臣老迈,非所克堪。”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万一大功得成,自己的风头将被战场上的功臣盖过,权柄有可能被司马炎付与他人,而如果不出兵则自己可以安然终老,故此他十分不情愿出军。然而司马炎的意志终不可违,司马炎说:“你如果不去的话,那我就御驾亲征。”贾充不得已接受节钺,和副手冠军将军杨济出屯襄阳,作为诸军的后援。

  博士秦秀素来嫉恶如仇,轻鄙贾充的为人,听说贾充被任命为大都督后,就对身边人说:“充文案小才,乃居伐国大任,吾将哭以送师。”有人劝告他:“过去秦晋两国爆发殽之战,蹇叔知道秦国一定会失败,所以才哭送其子,现在吴君无道,国有自亡之形,我国众位将领践境,敌人将不战而溃。你现在去哭送,不仅不明智,而且还是不赦之罪。”秦秀这才停止了这一鲁莽行为。
  日期:2016-06-28 18: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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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吴大军虽然出发,但晋武帝仍然牵挂西北的战局。在咸宁五年冬十一月,早前出发的马隆西渡温水(即温围水,位于今甘肃武威东),树机能有兵数万人,他令部属有的提前占据险要堵塞马隆的进兵之路,而有的则伏在后面准备截断马隆的退路。但马隆不慌不忙,作为一名军械改良家,他于此时推出了依照八阵图设计的偏箱车,如果遇到平坦的地方就用鹿角搭建车营,如果遇到狭路则在车上建造木屋,这样树机能引以为傲的骑兵突袭战术将无由施展。而且马隆所选择的士卒都是能开硬弓的精兵,利用箱车的优势防御充分发挥弓矢的远距离杀伤效果,弓矢所及,敌人往往应弦而倒。而且马隆奇谋迭出,比如他在道路上堆放磁石,树机能的部属因为穿着铁铠而行动不便,但晋军却都穿着犀甲而丝毫不受影响,敌人都认为是有神灵相助。就这样且战且前,转战千里,杀伤敌人以千计量。

  自从马隆出发之后,音信断绝,朝廷忧心,甚至有人认为他们已经全军覆没。后来马隆的信使晚上来到,司马炎抚掌欢笑,等到上朝时他诘问群臣:“如果听从了你们的话,那就没有秦州和凉州了。”于是任命马隆假节,为宣威将军,加赤幢、曲盖、鼓吹。马隆到了武威,鲜卑部落大人猝跋韩且万能率领万余落来降。十二月,马隆率领善戎没骨能等与秃发树机能大战,斩杀树机能,终于平定了凉州。有司奏称马隆的部属先前已经加过爵号,此时不应更授,卫将军杨珧驳斥说:“前精募将士,少加爵命者,此适所以为诱引。今隆全军独克,西土获安,不得便以前授塞此后功,宜皆听许,以明要信。”最终还是按照杨珧的意见给平叛有功将士赐爵加秩。

  马隆之所以能够平定在西北活跃了十年的鲜卑,是因为他针对秃发树机能来去如风、忽而聚拢忽而分散的用兵特点,有针对性地实施了反克制措施,使得秃发树机能的优势无法发挥最终予以歼灭。这次平叛的胜利使得晋国扫清了伐吴的最后一个障碍,司马炎也不必在东南大举用兵时担心后方出现变故了。
  日期:2016-06-29 20: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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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来看西路军的进展。王浚于太康元年(公元280年)正月出成都,以广武将军、监巴东诸军事唐彬为大军前锋,先期进攻吴建平太守吾彦把守的建平郡(今重庆巫山)。吾彦在之前已在江上用铁索封堵,又令人在水中放置长达数丈的铁锥,以拒晋军舟舰。先前羊祜获得东吴间谍,因此知道虚实,所以王浚预先命人制造了数十张大筏,大小有百余步见方,上面用稻草扎成人形,然后在上面披上铠甲兵器,远远望去好像有人一样。王浚令善于游水的人执筏先行,放置在水中的铁锥遇到筏子后都扎在了上面,被江水顺流冲下。王浚又针对铁索的特点命人制作了长达十余丈粗有数十围的大型火炬,火炬放置在座船之前,中间灌上麻油,一旦遇到铁索就用烈焰灼烧,过不了片刻铁索被融化,于是舰船在江面上再无阻碍。然而吾彦坚持不降,仓猝难以攻克,王浚遂绕过建平顺流东下,转攻东吴丹阳(今湖北秭归县东)。

  3月18日,王浚、唐彬击破丹杨监盛纪,进而攻打西陵。先前,钟离牧之子钟离徇为戍西陵的偏将军,他与监军使者唐盛研讨地理形势,认为宜城、信陵为建平的侧背,如果不先修筑城池,将会被敌人所乘,但是唐盛认为之前在这里驻守的施绩和留平都是百战名将,智略出于同辈其他将领之上,他们都没说修城的事,因此对这件事不以为然。结果半年之后晋国果然在信陵修城。王浚水军东下时,钟离徇为水军督,临阵战死。3月20日,王浚克西陵,擒斩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据(一作璩)、宜都太守虞忠、西陵监郑广。3月22日,王浚率军来到荆门、夷道,先后攻克二城,夷道监陆晏坚守不降,至此被杀。王浚则继续率军东下攻击乐乡。

  再来看中路军。晋豫州刺史加建威将军王戎自项城越大别山南进,以攻略东吴武昌江夏的江北之地,王戎派遣参军罗尚(蜀汉名将罗宪之侄,牂柯太守罗式之子)、刘乔领前锋,尽得江北之地,遂率军与东吴隔江对峙。
  杜预于太康元年正月,陈兵于江陵,派遣参军樊显、尹林、邓圭、襄阳太守周奇等率众循江西上,分别规定了他们的攻击地点,结果不出旬日,晋军累克城池,都和杜预之前的预料一样。杜预更派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八百奇兵,趁夜泛舟渡江,以袭东吴的乐乡。周旨等人渡江后在山上多树旗帜,并在巴山上点起大火。东吴的乐乡督是宗室孙邻之子孙歆,此时望见城外旌旗密布,心生惧意,因此和江陵督伍延写书信说:“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东吴的百姓向晋军投降的有万余人。周旨等人埋伏在乐乡城外,孙歆率军与王浚交战,结果被打得大败,当他退军回城时,周旨等人乘机混入城中,直至孙歆帐下,生俘孙歆而还。于是军中有歌谣传唱说:“以计代战一当万。”乐乡遂于3月25日被晋军攻克,陆抗的次子东吴水军督陆景不幸战死(按:《陆抗传》附子景传称陆景死于癸亥日即3月23日,误,今从《资治通鉴》),时年三十一岁。东吴平西将军施洪等人率众向王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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