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栖风 东吴帝国的最后十七年》
第41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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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15 18: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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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炎下诏让王浚裁撤益州的屯田兵,利用节省下来的人力造作舟舰。益州别驾何攀认为,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而造船是一件耗时耗工的事,如果就用这些人去建造,那么后面的船还没造成前面的船已经开始腐朽了。应该集合属下各郡的郡兵共计万余人修造,到年终就可以建成。王浚准备向上打个报告,被何攀劝止了:“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听;不如辄召,设当见却,功夫已成,势不得止。”王浚听从了他的话,委派何攀典造舟舰器仗,制造出了大船连舫,其形制一百二十步见方,以木为城,上起楼橹,四下开门,上面甚至能够驰马往来,并可乘坐两千余人。为了惧吓江神,楼船船首还画上了鹢首怪兽。舟楫之盛,自古未有。造船产生的木柿顺流东下,被东吴建平太守吾彦见到。

  吾彦本为吴郡吴县人,和陆氏家族是同乡,由于他膂力绝伦,能手格猛兽,故而陆抗想要提拔他,但是因为他出身低微,害怕众将不服,于是大会诸将,暗地里命人佯装病狂拔刀跳跃而来,座上诸将因为没有心理准备都害怕得逃走,唯有吾彦端坐不动以矮几抵御他的进攻,由此众将心服,吾彦也一步步地被提升起来。此时吾彦知道晋国已有伐吴之计,内心忧虑,取水中木屑请求孙皓增加建平郡的兵力守备,因建平郡塞东西冲要,不攻克建平郡水军无法东下,然而孙皓此时还做着四年后一统天下的美梦,心想自己早晚都是天下之主,还废那功夫干啥,对此建议不肯听从。吾彦无奈之下只有命人制造铁索,前后相缀横断江路。

  王浚在这时虽受中制募兵,但并无虎符可以调派,所以广汉太守张斅(魏国名臣张就之子)将王浚的从事收押并上奏。司马炎将张斅召回,责怪他说:“怎么不密启而直接就收押益州从事呢?”张斅回答说:“蜀、汉之地绝远,刘备曾用其地。即使收押,我还以为太轻了。”司马炎善其言,但并未责备王浚。
  羊祜在这时上疏司马炎,陈述伐吴方略。他先论述伐吴的必要性:“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会,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由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众役无时得安。亦所以隆先帝之勋,成无为之化也。故尧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宁静宇宙,戢兵和众者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议者常言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谓侯之时耳。当今一统,不得与古同谕。夫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按:此语与《金史�6�1陈规列传》所称的“谋之欲众,断之欲独”及日常俗语“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相同,都说明了决断是在博采众议的基础上经过分析判断而形成有效策略的过程,而这一过程不能假手他人)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

  日期:2016-06-16 18:2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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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羊祜又从灭亡蜀汉之事来论述用兵东吴的难易:“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夫荷戟,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籓篱之限,斩将搴旗,� 尸数万,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诚力不足相抗。至刘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难,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过岷汉;孙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而更阻兵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历盛衰,不可长久,宜当时定,以一四海”

  然后羊祜开始论述出兵的计划:“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兗并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吴缘江为国,无有内外,东西数千里,以籓篱自持,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并从东吴国情和军队特点分析东吴必定灭亡:“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名臣重将不复自信,是以孙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盾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固,还保城池,则去长入短。(笔者按:一里之厚而动千里之权者,地利也,东吴以江为保,则天险为双方共有,晋军一入吴境,连这些地利也没了)而官军悬进,人有致节之志,吴人战于其内,有凭城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

  这篇表文分析双方利弊,切中实情,从地利天时人和三方面论述了灭吴的可行性,成为日后晋军伐吴的理论指导篇章,司马炎也深为嘉纳。只是朝廷这时正在为西北秦凉两州的叛乱发愁,羊祜因而上表,声称:“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然而荷台衡之寄的贾充一党对此横加阻挠,荀勖、冯紞尤以伐吴不可。羊祜长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只有中书令张华、度支尚书杜预与羊祜意见相同,赞成伐吴,但毕竟是绝对的少数派,故提议又被搁置下来。虽然如此,司马炎还是针对前线局势进行了部分调整:他任用汝南王司马亮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左将军胡奋为都督江北诸军事,而以都督豫州诸军事王浑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镇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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