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渡银河 归去》
第43节

作者: 若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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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12 19:22:11
  2016年
  时钟指向了三点,任罗邑起床,穿上高帮雨靴,因为海鲜市场又脏又湿。发动她的小皮卡,感觉发动机的响声有点异样,她检查了一会,没查出什么,天格外冷,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只好上了车,刚开动,有人拍打车窗,原来是阿瓦。
  “邑姐,我来了。”
  昨天火车误点,阿瓦回来时很晚,不愿意吵她,就在朋友家凑合了一夜。罗邑叫他今早不要去市场了,因为他的朋友家太远。
  可是他还是来了,这小子越来越懂事了。
  “邑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去拿货就行了。”
  “都起来了,就一起去吧。”
  阿瓦开车,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必须在三点半前到,不然好的海鲜就被人拿光了。
  街道笼罩在薄雾一样的夜色中,四周寂静极了,这个时间人们都睡得很沉,她又想起了竞轲,他好好地睡着了吗,被子盖得暖吗。
  “一路上还顺利吧。”
  听到老板终于问起此行的情况,阿瓦再也按捺不住说话的冲动:“S大好漂亮啊。”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好漂亮,惹得罗邑朝他看去。
  “我是说学校漂亮,呵呵。”
  “学校漂亮会让你兴奋成这样?”
  “嘻……是姑娘漂亮,那些妞,真不是盖的,一个比一个赛西施,大冬天的,都是裙子,一走过我身边,香气扑鼻,尤其是那个,那个叫唐允儿的,我的妈呀,长这么大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妞。”

  “唐允儿……”
  “我听学校里说,唐允儿铆足了劲在追咱们家竞轲呢。”
  “是吗?”
  “听说她爸爸是一家大企业的董事长,妈妈是个时尚名媛,她是在家中受到万千宠爱的小女儿。”阿瓦一向是打听小道消息的高手,“本来早出国了,说是为了竟轲放弃的。”
  “美国中央情报局没有聘你,真是他们的损失。”
  “多谢邑姐夸奖。”
  罗邑托着腮帮子,看着车窗外出神。
  到了海鲜市场,正好三点半,走过很多商铺门口,老板们都在喊罗邑。

  “邑姐,你永远是第一个来的。”
  “邑姐,我有好货,关照一下。”
  “邑姐,你这么勤劳,想不发财都难。”
  “给我做老婆好不好,你真是又会挣钱长相又正点,谁娶到你,做梦都会笑出来。”

  罗邑和他们寒暄着,眼手却没停,挑选着最好的海鲜。
  货搬上车,返回的途中,皮卡抛锚了,打了修理厂电话,时间太早,没人接听。便把车子扔在路边,两人背上海鲜,徒步走回去。
  天还很暗,不过远方有了一线浅灰的微光,黎明就在眼前。
  “邑姐,都怪我,车老早就有毛病了,可是我太懒了,一直拖着。
  “算了……对了,那个你说了没有?”
  “哪个……”
  “没什么。”
  “噢,我说了,我当然说了,我一定说了,我再三再四地叫我家竟轲不要回来。”
  “嗯,那就好。”
  “不过,邑姐,我看到他已经买了回来的车票。”
  “你为什么不把票偷走。”
  “哇,老板你叫我偷东西,不是吧……其实让我家竟轲回来挺好的,每次你生日都不让他回来,他会难过的,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他真的好难过……”
  “我没有生气,我的气量有这么小吗,生日又不是很了不起的事,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过生日啊,我又不是小女孩,需要有人切蛋糕唱生日歌,那些好幼稚,我都腻了。”

  “邑姐,你几岁了?”
  “干嘛?”
  “问一下,我不会说出去的……”
  “明天以前,我二十七岁……”
  “啊,邑姐你马上二十八了吗?”
  “你什么意思,嫌我年纪大,我是很老了,怎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虽然二十八,但你的外表相当萝莉,顶多十八,不过你的心态,我有点不敢恭维,像八十二。”
  “你再胡说八道,我罚你一个人杀光所有的鱼。”
  “不要啊,邑姐,救命。”

  日期:2016-06-12 19:23:14
  一道阳光从苍穹中射了出来,金色的朝霞像喷薄而出的花朵,早晨就这样到来了,罗邑的心情豁然开朗,回到店里,厨师阿明已经上班。放下装着海鲜的口袋,罗邑才发现自己的手勒出了许多条血痕,不过她并不在意,搬起小凳子和阿明、阿瓦团团坐,开始杀黄鱼,处理海虾。
  海鲜邑面、海鲜邑粥、海鲜邑饼是店里最受欢迎的招牌,靠着新鲜美味、平民价格和可靠信誉,邑姐面店已经连续两次被评为华东地区直抵灵魂深处的十大美食小店之一,而海鲜邑面也屡次蝉联小吃榜第一。
  早上七点,面馆正式营业,罗邑习惯性地给进店的第一位客人亲手端上食物。
  “邑姐,我每天都到你的店里吃面,不过今天是你第一次端给我吃,这面一定比平时好吃。”

  “谢谢您光临。”
  “我闻到老板身上的海鲜味道了,你真是亲历亲为。”
  “店里人手少。”
  “生意这么好,多情几个人帮忙好了,何必这么辛苦。”
  罗邑笑了笑,将一盘赠送的酱豆子放在桌上。
  生意确实不错,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

  她回过头,看到了阿如。
  “邑姐。”阿如板着脸,没有立刻换上工作服,显然她的气还没有消。
  “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不用急于上班。”
  “对不起,邑姐。”虽然道歉,但口气很硬。
  “到后面来吧。”

  她们到了餐厅里面的一个小包厢,这个时间是没有客人的。
  看着阿如,罗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起初还有点小小地怪她,但冷静下来感觉到对阿如的不少抱歉,作为老板,让年轻人看不到前途和希望是犯错。
  “阿如,现阶段,开分店的事确实没办法。”她真诚地说。
  “为什么?”
  “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们的生意那么好,怎么会没本钱呢……邑姐,你不愿意我做店长吗?”
  “当然不是,这件事以后再说,如果开分店,我会考虑你的。”
  “真的吗?”
  “真的。”
  日期:2016-06-12 19:24:08

  罗邑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背在身上,又从厨房取了一些海鲜。她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戴上了白色的头盔。
  摩托驶动了,在车流中熟练而敏捷地穿梭,像一只漂亮的豹子。
  “对了,今天还是本姑娘的生日。“她自言自语,忽然驶离了原来的道路,左拐弯进入了一片蜿蜒崎岖的村道,四周空寂无人,过去她常常在此地跟着几个小混混练习车技。玩了一会车,她的车轮陷入了泥泞里,人砰得摔个四脚朝天。
  “哎哟,屁股都摔成八瓣了。”她疼得呲牙咧嘴,“还好,还好,万幸的是没被姓许的刻薄小子看到,否则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如果他用最风凉的话讽刺挖苦,自己倒还能承受,然而他过了18岁生日后愈来愈稳重成熟,话很少,一个深邃的眼神、一道复杂的目光让她无法解读,常常心慌意乱。还记得上大学之前,他做了个电动娃娃送给她,她一不小心把酱油沾到娃娃的裙摆上了,竟然傻乎乎地放在水盆里洗,结果娃娃头顶冒烟,唉,忘不了他知晓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自己的认知还停留在1.0版本,本来他就足够聪明,经过四年大学,他早已经拔足远去,达到4.0或者5.0版本了吧。

  一瘸一拐地走到摩托车边,检查了一下,还好,车无大碍。
  “委屈你了,车车,和我待久了,就会像我一样皮糙肉厚的,所以,他的离开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继续开车,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她在一幢黑褐色的居民楼前停住。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不过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上楼,李中已经在门口等她。
  “叔叔”
  “听到你摩托车声音了,请进。”
  她将海鲜交给李太太:“已经弄好了,作料也都配好了。”
  “任小姐,你怎么每次都带东西过来,我们实在不好意思。”李太太说。
  “那是因为她把我们当成朋友,而不是讨厌的债主。”李中面露笑容。
  她心里暖暖的:“您也没有把我当成可恨的欠债人呢。”从小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请您数一下。”

  “不用了,这是欠条。”
  接过欠条,她的手微微颤抖,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像做梦一样:“没想到,我可以还清。”
  “你不是一向都有无比的信心和勇气的吗?”李中亲切地说。
  “我们知道你一定可以。”李太太温柔地拍抚她的肩膀,“你很了不起,任小姐,没有人知道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她垂下头,眼睛很酸,但她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叔叔……我对您的感激无以言表,谢谢您等了我六年。”
  六年前,在那个偏僻的咖啡馆里,看着漫天的苦雨,她一次又一次恳求他:请您不要再为难姓许的孩子,我发誓一定会把剩余的欠债一笔笔地还上。”
  “但是剩余的数额依然很大,你的财产也已经全抵进去了,你完全一无所有,拿什么还给我。”
  “给我一点时间吧,我可以吃苦,我喜欢吃苦,我擅长吃苦,我会把挣来的钱中的百分之八十先还给您,请您放心,我绝不食言。”

  “……好吧,在那小子面前,我暂且撒谎,说所有欠款已经全部还清了。”
  “太感谢了。”
  往事如昨,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竞轲,你终于可以自由了,你的人生没有任何隐患了,纵马疾驰吧,尽情享受你的天资、才华和勤奋所带来的一系列好运,之前你曾经受过的痛苦将得到补偿,你一定要拥有一个最完满、最幸福、最潇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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