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娟正想说细眼狐什么，细眼狐把臭豆腐扑拉进了油锅里，噼里啪啦炸响，稍一会儿，细眼狐自己出声，说：“请你们四位吃臭豆腐，都吃啊都吃！”。
　　于君晃着狗链子，说先安顿狗去，高媛也表示不吃，还主动邀约于君：“一起走喽！”，“别！”于君脱口而出，表情草率，又直晃晃地加强拒绝的意思，说：“别一起走了，我先走了，以后再说吧！”，一通强词夺理的拒绝后，于君逃也似得，跑掉了！不是走掉了，真的是跑掉了。
　　可把了夏淼淼的意了，那真是幸灾乐祸到心痒难挠了，喜形于色！夏淼淼叫嚷：“胡小婧这妖女，有男朋友了还和别人眉来眼去，要不要脸！太贱啦！”。这该咬牙切齿咒骂的话，却是欢喜着从夏淼淼嘴里蹦跶出来。
　　方文娟招呼愣在原地的高媛，说：“吃了再走，吃了再走，咱一起的！细眼狐都把臭豆腐下锅了，咱呆会儿一起走！”。

　　高媛没吭声。走到臭豆腐摊前，也一直没话。胳膊竖垂拢着裤管，两只手始终攥着，一脸凝重。方文娟问“你加不加辣椒面”，问了两遍，高媛才回些神过来，应声：“都行！”，然后又不吭气了。等方文娟说“你这攥金呢攥银呢？！”，玩笑着把高媛的手扒拉开，全是潮乎乎的汗！
　　夏淼淼看在眼里，聚过来，阴阳怪气说：“某人怕是心满的吃不下了吧！”，说完，朝高媛看一眼。高媛没回嘴，表情继续凝重，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无语。方文娟把细眼狐拌上卤汁的臭豆腐递过来，高媛竟没接，还恍惚中！
　　夏淼淼憋气吃了一口臭豆腐，憋了又憋，最后还是没忍住挑衅高媛，说：“哎，高媛，你是不是见不得于君对胡小婧好，吃干醋了？！”，低头正吃着的高媛抬头，愣了几秒，怒视夏淼淼，责问：“说什么呢你？！”，夏淼淼耸肩，欢言：“承认在意一个人还丢脸不成？我就吃醋了，我敢承认！”，“你是你，我是我！”高媛有些狂躁了，说。夏淼淼不急不躁，酸：“是啊，就是我是我，你是你啊，我敢承认我真实，您哪，您高贵！您七情不近，六欲不沾，您继续装吧！”。

　　一咕嘟喷完，夏淼淼翻了个白眼，把购物袋甩在膀子上，跟细眼狐招呼了一声：“谢了！”，又翘起大拇指夸大语气说：“敢当虎子面整胡小婧，我赞你一个！”，说完，扭着腰先行一步。
　　高媛原地站着，生闷气，方文娟悄声直言：“夏淼淼话不好听，不过不怪夏淼淼这么说你，其实我也有这感觉，你是不是对于君——”
　　“不是！”高媛厉声打断。
　　“那你怎么突然心事重重了？！”
　　“因为——，因为——”高媛跺脚，说：“没法儿跟你说！”，又跺脚，说：“哎呀，我真要神经了！”
　　说完，把没吃完的用纸碗装的臭豆腐往板车上一放，客气都没和细眼狐客气一声，扭头就走。
　　细眼狐今天也很沮丧，看着还冒热气的臭豆腐，有气无力说：“开业大不吉呀，送都送不出去，剩回来了！”，方文娟不爱吃臭豆腐，勉强吃了几块，说：“你没看出她有心事吗？！”，又顺口说：“要让才子来吃，得吃垮你！”。“剩着也糟蹋了，让才子来吧，多的是，怕他吃不行！”细眼狐说。“那我真去叫了！”方文娟说着，走出两步，像想起什么似的返回来，手搭在细眼狐的肩膀，表情也沉重下来，杞人忧天的真诚，说细眼狐：“顺其自然吧，想开点，我劝你——”，“哎呀知道啦！没什么啦！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怨不得谁！——走你！”，细眼狐打断，如是说，把方文娟推出了两步。

　　方文娟跨铁门进校，追上高媛，说：“绷个脸，谁招你了？不和细眼狐打招呼就走！”，高媛站定，直愣愣地盯着方文娟，突然说：“你知道于君牵着的狗是谁家的狗吗？”，方文娟应：“啊？！”，高媛答：“是程美丽家的狗！”，不待方文娟去琢磨通这所属关系，高媛紧接着说：“叫‘小白’，小白为什么就朝胡小婧叫个不停呢？！”，方文娟回：“啊？！”，高媛自顾自说，紧着连问：“你知道我刚才失态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让夏淼淼误会我对于君——”，说到这儿，高媛自己转话，说：“刚才胡小婧呛了，她连打了几个喷嚏，你也看到了吧，于君看胡小婧的眼神都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方文娟思量，高媛抛：“因为像极了程美丽！”，方文娟当即质疑：“瞎说，程美丽不是很丑吗？！”，又补问：“再说，不是死了吗？！”。

　　高媛紧着呼吸，说：“张嘴的神态，打喷嚏的腔调，只有程美丽才那样打喷嚏，真的！她打喷嚏就那么大阵仗，以前她打喷嚏，我们班上都得哄笑！”，说完，又加重口气，着重强调：“不是像，是‘就是’！胡小婧没准儿——，——就是程美丽！”，
　　方文娟反倒轻松了，嘘了一口气，然后摸摸高媛的额头，说高媛：“都跟你说了，程美丽自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她自己心理素质差，她要像细眼狐，别说像了，有细眼狐一半的抗击打能力，哪能自寻死路呢？你老揽这个责，老背着十字架过活儿，你沉不沉呀？你看你，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滴！她胡小婧打喷嚏像程美丽那就像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别瞎联想别的啦！”。
　　说完，拽着高媛回宿舍楼，被拖着走的高媛想抗议，又一次欲言又止，没再说什么。
　　日期：2015-06-21 21:29:30
　　（二十九）
　　胡小婧问虎子：“高媛什么时候站那儿的？”
　　虎子不知道。
　　胡小婧急切地问虎子：“高媛和于君是一块儿过来的？！”
　　虎子不知道。
　　胡小婧不甘心地再问：“我当着高媛说没说话？！”
　　虎子还不知道。
　　胡小婧脸拉下来了，说：“那你知道什么？！”
　　对话这些的时候，胡小婧还倚在虎子身上，胡小婧像一个被抽掉筋骨的人，需要虎子扶着站立。
　　虎子说知道的。
　　虎子说：“是被狗吓得吧？不是芥末油呛的吧？！”，虎子念叨：“就是被于君那狗吓得，要呛了芥末油，打几个喷嚏就应该没事儿了！”。
　　胡小婧突然绷直了身，脱离开虎子，不动了，问：“我刚才打了很多个喷嚏是吧？！”，虎子点头：“昂！”，胡小婧急切地问：“你想想于君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跟前的，是我打喷嚏前，还是事后？！”，虎子回问：“啊？！”，说：“没注意啊！”，胡小婧跺脚，又问：“刚才于君是一直站我左边对吧？！我是左胳膊遮的脸，还是用右胳膊遮的脸？！”。虎子回：“这——谁注意这个呀？！”。胡小婧再问：“我刚才到底说没说话？！我是说当着她们俩的面！”。

　　虎子一头雾水，说：“谁们俩？”，接着表示：“不管谁们俩，没注意，——真没注意！”。
　　胡小婧脸拉得不能再长了，转而问：“你知不知道细眼狐一共扔给狗几个包子？”
　　虎子这个愣头青抢答：“四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