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擦了擦泪，接通：“妈。”
　　“你死哪里去了？一天也不回来！”夏妈妈一接通就破口大骂：“不回来不知道打个电话吗？你是不是去找顾明轩了？”
　　夏默心里堵得不行，声音哽咽了：“我不会回去找他。妈，我现在在外面，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过几天周末的时候，我就回去。”
　　说完这话，夏默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立即就把电话挂了。

　　她长这么大，没撒过谎，可这几天说的谎话，比这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
　　可她有什么办法？
　　顾明轩离了婚打电话的次数比离婚之前还多，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家里人对她又是这个态度，她不想想办法的话，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看来，她回村的事，跟家里人也得保密。至于夏金那里，明天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吧。
　　她起来，洗了把脸，又用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点——如果被张晓看出来她哭过，那就惨了。

　　可拉开卫生间的门，她就愣住了。
　　张晓就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她。
　　夏默也傻了，半晌才扯扯头发，艰难地开口：“晓晓我……”
　　张晓却一句话不说，伸手就抱住了她。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大肚子，可张晓身上的体温，还是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我都听见了。”张晓拍着她的背：“傻默默，为什么不跟我说？”

　　两个人重新躺到床上，张晓开口：“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讲电话，我是想尿尿，结果……”
　　夏默握着她的手：“晓晓，我不想跟你说，不是有意瞒着你，而是怕你担心。你现在有身孕，我不想让你的情绪有太多的起伏。”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张晓拍拍肚子：“这小子结实着呢。默默，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还奇怪，你以前也没说要减肥，怎么这次这么瘦……”
　　夏默翻个身，面对着她开口：“晓晓，我骗了若溪，我跟她说，是因为我和顾明轩个性不合没有共同语言才离婚的。其实，不是那样的。”
　　“你为什么骗若溪？”张晓皱眉：“那，你到底为什么离婚？顾明轩呢，他什么态度？”
　　“他外面有人了。”夏默选择了和盘托出。若溪知道了会提着刀去看顾明轩，张晓知道了，再闹腾也不会出事，这就是夏默对张晓说实话的原因：“我没办法忍受，所以，就离婚了。”
　　“顾明轩个王八蛋！”张晓一下就坐起来了：“他怎么能这样！”
　　“你慢点！”夏默赶紧扶着她：“你答应我不激动的，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张晓气得直哼哼：“不行，我明天去找他！我要亲口问问他，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他要在外面找野女人！你这样贤惠的，他还不满意？”
　　“晓晓。”夏默苦口婆心地劝她：“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那他刚刚打电话给你干什么？”张晓问：“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问不出什么，揍他一顿也解气！”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离婚以后，倒常常打电话来，以前的时候，他几天不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臭男人！”张晓快气死了：“下次不接他电话！”
　　夏默点头：“嗯，以后不接了。对了，这事儿，你别告诉若溪。”
　　张晓不明白：“为什么？”
　　“若溪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怕她一怒之下去找顾明轩。顾明轩在海城有头有脸的，到时候真要是闹大了，还是对若溪不好。”夏默给她分析：“所以，先别告诉他。”
　　“那你这次回家，是打算长住吗？”
　　“嗯。”夏默回答：“我之前正好碰到家明哥，这次回来，就是来投奔他的。他也说，这里总有工作适合我。”

　　张晓眼睛一亮：“你现在离婚了，正好和家明哥凑成一对啊！”
　　夏默一听，吓一跳：“你乱说什么啊？”
　　“我哪里乱说了。”张晓不服气：“顾明轩外面有人了，咱们也不能输给他。家明哥有钱，人又长得帅，你嫁给他，气死顾明轩，哼！”
　　夏默哭笑不得：“你呀，真是个孩子。”
　　张晓哼一声：“我都要当孩子他妈了。我跟你说，既然离了，我就支持你，那男人除了有钱，也没什么好的，既不温柔，又不体贴，这几年了，你的生日，都是我和小溪陪你一起过的，他都从来没有问过。你看我家老丛，什么纪念日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夏默苦笑：“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跟你家丛老板相比？”

　　“可他也不能太过分啊！”张晓咬牙：“离了正好，我给你找个更出色的。我看家明哥就很好，我们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再说，家明哥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晓晓，你可别说了。”夏默捂住她的嘴：“这话让家明哥听见了，以后我们相处多尴尬啊。我一直拿家明哥当亲哥哥，你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总觉得家明哥喜欢你。”张晓嘟着嘴巴，实话实说：“我问过他，他虽然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正好你现在离婚了，你俩正好凑一对。”
　　夏默干脆转过身去，不搭理她了：“睡觉吧你，你再说，我真不理你了。”
　　张晓费劲地把肚子放好，然后侧身躺着：“默默，我不管，反正你还要再找一个，气死那个王八蛋！”
　　夏默敷衍地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张晓是小孩子脾性，又是孕期，容易犯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默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就是不明白，顾明轩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像张晓说的，这几年，她每年过生日，只有夏金会记得，然后就是她这两个死党，每次都在一起庆祝。
　　可顾明轩，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即便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年，夏默给顾明轩过生日，买了蛋糕，做了很多好吃的，顾明轩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过生日”，自那以后，夏默也没敢再准备这些。
　　再说打电话的事，以前，顾明轩忙起来，在公司里一住就是好几天。最开始，夏默还在上学，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可夏默毕业以后，每每在家里独守空房，有一次无意中听张晓说去给丛老板送饭，夏默也就有了这个想法。
　　可到了公司才发现，顾明轩是真的忙，她去了，他连句话都没顾得上和她说，只是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饭盒，淡淡地说了句“以后不要来了”。夏默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狼狈离开，以后，再也没去过顾明轩的公司。
　　一开始，也许他是真的忙工作，可夏默想，他夜不归宿，应该也有方媛的功劳吧？

　　想到这个名字，夏默心里的痛楚无法宣泄。
　　她之前其实见过方媛，那是顾明轩唯一一次带她去参加聚会，聚会上名流云集，甚至有不少当红明星，个个光彩照人，淡妆打扮的夏默觉得自己就好像误入了天鹅群的一只丑小鸭。
　　也正是那一晚，她察觉到了顾明轩和方媛之间不正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