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栖风 东吴帝国的最后十七年》
第13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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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艳虽有种种缺点司马炎却多为优容,两人育有六个子女,其中女儿三人,分别是平阳、新丰、阳平三位公主,儿子也有三人,内中长子毗陵王司马轨早夭,次子司马衷,三子司马柬。本来司马轨早夭后皇太子应该是司马衷的,但司马衷生得憨愚,司马炎窃为之忧,便和杨艳商量。杨艳护犊心切,力劝司马炎立其为嗣。于是在泰始三年(公元267年)正月,册封九岁的司马衷为太子,并下诏说:“朕以不德,托于四海之上,兢兢祗畏,惧无以康济寓内,思与天下式明王度,正本清源,于置胤树嫡,非所先务。又近世每建太子,宽宥施惠之事,间不获已,顺从王公卿士之议耳。方今世运垂平,将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使百姓蠲多幸之虑,笃终始之行,曲惠小仁,故无取焉。咸使知闻。”原来按照惯例,每次立皇太子时都要大赦天下,可司马炎这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因建储而赦免罪囚。

  司马衷虽被立为太子,司马炎却仍心有疑虑,以其不堪奉承大统,想要改易别人,他就此事和杨艳商量,杨艳当然不同意,她说:“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她的意思是怎么能因为太子稍微笨了点就随便坏了制度呢?司马炎想想也觉得有理,这事便被搁置下来。为了给太子以良好的教育,司马炎特命司隶校尉李憙任太子太傅,又召故蜀汉官员李密为太子洗马。李密以祖母年老为由上《陈情表》,司马炎览表称之孝名不虚,就没有强求他来。

  日期:2016-04-17 18:04:51
  028

  在从魏到晋的转型过程中,司马炎出于酬赏一直以来依附司马家族大臣的目的,赋予了他们更大权力,一些长期把持朝政的权贵开始出现。这也可以从咸熙元年至泰始初年封爵的变化得见。咸熙元年司马昭初建五等爵时,“或以进德,或以酬功”,魏国的三公如王祥、何曾、荀顗和位在三司之上的郑冲都获封大国。但到泰始元年新五等爵实施始,司马炎有意识地将封爵向禅代功臣倾斜,裴秀、贾充、王沈、石苞、陈骞、卫瓘在旧封制都是次国侯,荀勖是次国伯,羊祜是次国子,此时都受封郡公(羊祜推辞不受,进本爵侯)。

  以上这些人几乎都是佐命勋臣,如石苞为司马昭奔丧时,一边恸哭一边赤裸裸地说:“基业如此,而以人臣终乎!”后来他还和陈骞一同劝告曹奂“历数已终,天命有在”,王沈则是“沈以才望,显名当世,是以创业之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皆与沈咨谋焉”。陈骞则是“骞与贾充、石苞、裴秀等俱为心膂,而骞智度过之,充等亦自以为不及也”。贾充是“(文)帝甚信重充,与裴秀、王沈、羊祜、荀勖同受腹心之任”。这些人中,王沈、裴秀、贾充、羊祜等入晋后长期把持尚书台,荀勖任专典诏命的中书监,陈骞、石苞分典兵马,二人先后都督扬州诸军事,他们这些长期执掌大权的亲信集团的出现,助长了晋初朝臣之间的斗争。对司马炎的这种做法,时人也多有非议。

  司马炎不仅在政治上给予勋臣优待,就是他们犯了错误,有时也轻轻揭过。在泰始三年(公元267年),司隶校尉李憙弹劾故文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司马睦(司马懿之侄)、尚书仆射武陔(魏卫尉武周之子,与陈泰为友,在魏时已任司隶校尉,入晋后自认为无佐命之功而深怀逊让)等人各侵占官田,请求免去山涛、司马睦等的官职,对已经去世的武陔,请求贬低他的谥号(武陔原来的谥号是定,按谥法大虑静民曰定,纯行不二曰定,属于美谥)。

  结果司马炎下了这样一道诏书:“友侵剥百姓以缪惑朝士,其考竟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皆勿有所问。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二鲍:光武帝时的司隶校尉鲍永和都官从事鲍恢,鲍永劾奏光武帝之叔赵王刘良,鲍恢亦抗直,不避强御,故光武帝有此言)。’其申敕群僚,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结果只有官职最低的刘友被砍了脑袋,其余几人皆释罪不问,司马光对此评论说:“政之大本,在于刑赏。刑赏不明,政何以成!”在司马光看来,如果司马炎真认为李憙是对的,那就不该赦免几人,如果说得不对,就不该褒奖李憙。更何况四个人犯的是同样的罪,对山涛等人赦免却砍了刘友,避贵施贱,岂能称作善政!而且褒奖李憙的目的是鼓励大家开口说话畅所欲言,结果别人说了话又不能用,怨气结于下,威权去于上。最后司马光总结说:“创业之初而政本不立,将以垂统后世,不亦难乎!”

  日期:2016-04-18 19:05:58
  第四章 孙皓的真相(上)
  029
  司马昭去世的消息传到建业后,因两国已在之前互派使者出访,等于建立了一定的外交关系,孙皓决定派两个人去北方吊祭一下。他在群臣中选择了大鸿胪张俨和五官中郎将丁忠。张俨出身吴郡,弱冠知名,历官显位,因为博闻多识而被拜为大鸿胪。在出使之前孙皓对张俨说:“现在南北通好,因为你有出境之才,所以委屈你跑一趟。”孙皓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张俨却绝不敢马虎,他对答道:“皇皇者华,蒙其荣耀,无古人延誉之美,磨砺锋锷,思不辱命。”到了洛阳之后,车骑将军贾充、尚书令裴秀、侍中荀勖皆欲一逞口舌以折吴人,于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种种难题来诘问张俨,张俨沉着冷静,一一予以化解,最后西晋这几位重臣都未能使他屈服。尚书仆射羊祜、尚书何桢等人亦称叹其才能,与张俨并结缟带之好。(《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吴季札)聘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后世以缟带比喻朋友交好)

  在归途中,张俨病死,副使丁忠回朝。孙皓设宴款待丁忠,丁忠就此行所见劝告孙皓:“北方守战之具不设,弋阳(郡名,今河南省潢川县西)可袭而取。”孙皓就此事咨访群臣,时领荆州牧的镇西大将军陆凯极力反对轻开边衅,他说:“夫兵不得已而用之耳,且三国鼎立已来,更相侵伐,无岁宁居。今强敌新并巴蜀,有兼土之实,而遣使求亲,欲息兵役,不可谓其求援於我。今敌形势方强,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就当时两国对峙的形势来说,我们毫不怀疑丁忠的洞察力,如果吴军偷袭,在未有准备的情况下,弋阳应当可以拿下。然而晋有人口和粮食储备优势,军事动员能力也要强于大族把持下的东吴,所以一旦晋在失利后反扑,东吴很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况事有轻重缓急,对东吴而言北部边境有江汉之险,而江淮平原上敌方骑兵纷驰往来,机动性远优于以步兵为主的东吴军队,因此向北推进难度较大。而交州三郡孤悬南方,要拿下则容易得多,而且交、广作为同一地理单元,从维持领土的完整上也应先南后北。所以丁忠此言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车骑将军刘纂对此发表评论说:“天生五才,谁能去兵?谲诈相雄,有自来矣。若其有阙,庸可弃乎?宜遣间谍,以观其势。”刘纂本娶孙权次女,次女卒后又继娶朱主,也就是孙皓的姑父,他的言论甚合孙皓之意,孙皓阴纳其言,准备对晋用兵,但是因为蜀汉新亡,该建议没有实行,但孙皓自此也断绝与晋外交往来,以示双方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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