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等于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利益都塞进当权者的口袋里了吗?让普通员工入股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更让员工们不能容忍的是,从厂领导内部透露出来的可靠消息,副厂级以上领导的个人入股部分,全部都是从厂财务部的账上划过去的,等于从这边的口袋里拿出来放进了那边的口袋里,厂领导没有从自己口袋里掏一分钱。
如果这些事都是事实,刘岩真不敢接受王明君的这番好意。
把员工们议论的问题结合到自己妈妈身上,刘岩觉得有许多方面都是不妥当的。
第一,妈妈顶替了另外一个员工享受企业养老金的权利,而这个员工之所以被剥夺了权利,仅仅是因为这个员工不愿意成为企业的股东。
企业养老金制度是针对企业员工的一种福利待遇,与是不是该企业的股东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想来,妈妈的顶替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第二,企业员工要享受退休之后的养老金待遇,就应该先缴纳一定时间和数额的养老基金,妈妈并非水泥厂的职工,这笔养老基金该不该补交,怎么补交,王明君只字未提。
第三,妈妈顶替了别人作为企业股东的权利,当然应该按规定向企业入注一些股份,关于这方面,刘岩询问了王明君,王明君却含糊其辞。
会不会像员工们议论的那样,妈妈的个人入股部分也是从厂里的账上划的?
刘岩虽然非常希望妈妈能够享受那些待遇,但前提是必须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疑问不搞清楚,刘岩没办法接受。
带着这些疑问,刘岩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刘岩心里的这个老家,就是爷爷奶奶生活的那个村子,在钧都市的正林镇。
自从刘岩到市里读书之后,妈妈就搬到爷爷奶奶那里长期住了下来,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了,身边必须得有人照顾。
妈妈一边照顾着爷爷奶奶,一边在村里的小学当代课教师,妈妈当代课教师的工资是每个月九十块钱,也就是说,妈妈忙忙碌碌上一天课,只有区区三块钱的收入。
刘岩到市里上中学后,爸爸在市里租了一套三十多平米的房子,妈妈很少去住。
听到摩托车的响声,张明月飞快地跑了出来,手上湿漉漉的,刘岩走近了,张明月就一直仰着脸看着儿子,一副很担心很巴结的样子。
张明月每次看到儿子,总是先观察儿子的表情,如果刘岩满面红光的,张明月就咧着嘴笑,如果刘岩的眉头稍微皱一点,张明月就低着头不敢吭声。
今天,刘岩的眉头皱的很紧,张明月默默地跟在儿子的身后进了屋,一直看着刘岩的脸:“小岩,你还没有吃饭吧,妈妈给你做饭。”
刘岩摇摇头说:“妈,你别忙活了,我已经在厂里吃过了。”张明月仍然看着刘岩:“小岩,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刘岩回头看了看张明月,说道:“还可以。”
“那你们厂里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刘岩发现妈妈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头,虽然自己平时回来的时候,妈妈也总是这样看着他,但脸上流露出的全都是关心,今天却有些躲躲闪闪的。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呀?”刘岩问道。
张明月低下头,嘟嘟囔囔地说:“今天你们厂里的办公室侯主任来过家里。”
张明月说着,拿毛巾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
“小岩,你看看这个,这是侯主任送过来的。”
刘岩拿起来看着。
侯福全送来的,有一份是股权书,股份总金额是十二万。
刘岩想了想,这十二万,应该包括个人入股和企业配股两个部分,按照钧都市水泥厂的配股比例,妈妈应该向钧都市水泥有限公司缴纳六万块钱的个人入股资金。
即使交了六万块钱,刘岩仍然觉得不合适,妈妈并不是水泥厂的员工,不应该享受配股待遇,可现在呢,妈妈不仅要享受配股的待遇,而且还不是普通员工的,是班组长级别的。
刘岩又看了看另外一份材料,这是一份养老基金缴纳清单,清单上的名字是一个叫张建华的,总共交了十七年的养老基金,刘岩大概算了一下,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四万多块。
在这些清单的后面,别着一份转让协议,上面有张建华的签字。
刘岩抬头问道:“侯主任说没说应该找谁缴纳这些钱。”
张明月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刘岩愣愣地看着这些材料,没有再说话。
张明月盯着刘岩,一脸担心地问道:“小岩,这些东西咱们要拿了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啊,要不然就别要了,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从妈妈的表情上看,她还是很希望得到这些的,只是有些担心,怕出什么事。
刘岩笑了笑说:“既然侯主任拿来了,你就先放着吧。”
刘岩心里的想法是,股权的事情就算了,他准备退回厂里去。至于养老金方面的问题,他准备找时间打听一下,看看这个张建华到底是不是自愿放弃的,如果是,就把这四万多块钱给人家,也算是对人家的一点补偿吧。
如果真的能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妈妈的一桩心愿。
随着年龄的增长,妈妈越来越看重这些东西了,当年没有上大学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始终是妈妈心中的一个缺憾。
张明月刚把那些手续放回到抽屉里,刘启月就回来了。
刘启月蛮高兴的,听说最近儿子在水泥厂混的不错,刘启月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前段时间刘岩的情况都让他担心死了,生怕儿子跟自己当年一样,刚进入官场就被打入了另册。
从目前的情况看,刘岩的危机已经完全过去了,这小子不仅在水泥厂站稳了脚跟,而且还干的有模有样的,在员工当中的威信很高。
刘启月准备放下架子,跟儿子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谈高兴了,就跟儿子喝上两盅。
刘启月一进家门,刘岩就夹着膀子往自己的房间里溜,刘启月一下子就火了,瞪着眼珠子嚷嚷起来:
“妈那个B,看见老子就夹尾巴,看见老子就夹尾巴,你是夹尾巴狗啊!”
刘岩不敢走了,斜着身子站在那里。
“给老子坐这儿。”刘启月拍着自己面前的沙发叫道。
刘岩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父亲刚才拍打的位置,犹豫了一下,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刘启月的情绪完全被弄坏了,已经没有了进家门前的那种心情,歪着脖子就开始教训刘岩:
“妈那个B,听说你小子最近还在跟郑华敏家里的那个闺女拉拉扯扯的。”
刘岩不敢撒谎,他虽然没有跟陈如雪拉拉扯扯的,但接触还是有的。
“在狮子寨的时候,陈如雪曾经找过我,那天实在是太晚了,她就在我那里住了一晚上。”
刘启月蹿了起来,眼睛里喷着火,嘴巴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把刘岩给吃了。
刘岩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闭着眼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来临。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刘启月突然俯下身子,满脸惊恐地看着刘岩,压低声音问道:“你没有跟那个姑娘睡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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