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知道了。”程欢抿了抿嘴，压住涌上心头的酸涩，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奇怪赵瑞泽会为了让赵老爷子安心地离开而找人结婚，这样一个睿智而又慈祥的老人，值得让人敬爱。
　　日期：2015-12-31 16:39

　　赵老爷子看着程欢，笑得满意：“老头子我也不管你们到底是演戏哄我老头子开心也好，是真的也罢。你是个好孩子，我赵家现在也不需要靠联姻维持将来。你们都能好好地过日子，老头子我就能安心地去了。”
　　程欢一怔。
　　“嗨，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多年了，什么看不出来啊……”赵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俨然是一幅顽童模样：“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我老了，老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还要长命百岁的。”听着赵老爷子的话，程欢的鼻子一酸，大大的杏核眼里闪过了泪光：“可不许您再说丧气话。”

　　“傻丫头，可别拿这话哄老头子我。”赵老爷子就乐呵呵地笑，带着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捂在胃的位置，带着看透生死的豁达：“这里已经坏啦，转不动啦，就要带着我老头子一起走了。”
　　微微抱紧了怀里消瘦的手臂，程欢终究没有忍住泪如雨下。
　　虽然跟这个老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在结婚的这一个月里也不过是偶尔过来吃个饭。然而赵老爷子身上自有那种千帆过尽的沉稳气度，让人常常忽略他是这样一个已经年迈病重而且消瘦的老人，反而对他充满了敬爱。
　　“这是怎么了？”端了菜过来的赵瑞泽有些惊讶。
　　程欢素来都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早上突如其来的深吻也不过是让她脸色微微泛红，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
　　“嗨，还不是我老头子惹得。”轻轻拍了拍程欢的手臂，赵老爷子自嘲地笑：“小丫头心疼老头子我时日无多，哭鼻子了。”
　　“爷爷，您还说！”程欢有些不好意思地娇嗔一下，抹了抹脸上的泪，带着难得的孩子气的认真：“我说了，您肯定要长命百岁的。”
　　日期：2015-12-31 16:57
　　“就是，爷爷，您不能这么口无遮拦。”赵瑞泽看了程欢一眼，一瞬间的眼神温柔地不可思议：“好了，饭好了，来吃饭吧。”
　　赵瑞泽的手艺果然不错，然而赵老爷子终究还是饱受胃癌的折磨，堪堪吃下了半碗饭。

　　夜幕四垂的时候，两个人辞别了赵老爷子准备回家。
　　程欢站在路边，赵瑞泽将车开了过来，下车替程欢开了车门。
　　路边昏黄的灯光，描绘着赵瑞泽身上笔挺的西装，那双深邃沉寂的丹凤眼，犹如漫天烟花散尽之后无比黑沉的夜空。
　　两个人上车之后，赵瑞泽微微向后侧了一下脸，路灯将他的神色隐藏在黑夜中：“多谢，爷爷今天很高兴。”
　　程欢心里略略有些酸涩。

　　不愧是赵老爷子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身上自有一种让人欣赏的气度。
　　她不过是履行合同，做一个合格的孙媳，即使她确实对老人充满了真切的敬爱和不舍。而他却依旧这样认真地道谢，全然忘记了他让她能够继续留在M国，并且给了她安身之地，让她得以从容地找到了工作，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安稳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大方和气度。他不会去强调他给予了你什么，也不会刻意让你回忆起他的恩惠。他只会默默地做，甚至已经忘记他做过这些，反而为你微不足道的付出真诚的感谢。
　　偏头看向窗外昏沉的夜空，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夜空显得尤为漆黑。、
　　日期：2015-12-31 17:47

　　就在赵瑞泽以为程欢不会回答的时候，略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很喜欢爷爷。”
　　闻言，赵瑞泽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些，醇厚的声线犹如月光缓缓地淌过了大提琴：“好姑娘。”
　　程欢感觉颇有些怪异：“只有我爸爸这么说过我。但是……你只比我大五岁罢了。”
　　赵瑞泽终究还是为程欢难得的孩子气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姑娘，娇娇小小的样子，却总是在平日里努力做出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纵使气质使然纵使带着一股仿佛温柔的深情，却依旧让人能够感受到她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最深情，也最绝情，大约说的就是这种类型。
　　而今天，她却难得的表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娇嗔和孩子气。大概，真的是很喜欢爷爷。
　　顿了顿，赵瑞泽才又再度开口：“死亡从来不是分开的原因，真正的离别是因为忘却。”
　　这是在安慰她？程欢有些纳闷。其实，赵老爷子的病，更难受的应该是赵瑞泽吧……
　　这样想想，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其实是一个很体贴入微又很有气度的人。像是大世家的贵族一般，不介意给人最大限度的尊重和体贴，让人觉得舒服、自在。

　　点了点头，程欢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两个人陷入了和谐的沉默。
　　日期：2015-12-31 18:06
　　小小的黑暗空间里，除了时不时路过的车灯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外物的打扰。赵瑞泽似乎也并没有放歌的习惯，越发显得安静，却又不让人觉得尴尬。
　　仿佛相处已久的两个人，即使没有话说也依旧觉得融洽。
　　到家之后，程欢去厨房煮了咖啡。
　　手头上的工作还有一些没有忙完，她需要熬夜完成，然后明天交到那个略微有些苛刻的金发碧眼的主编桌上。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赵瑞泽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赞成地看着程欢：“女人需要好好休息，才能保持青春和美丽。”
　　程欢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新人总要接受一点刁难，我得用能力证明我自己。主编布置的任务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我会尽快搞定的。”
　　一边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赵瑞泽依旧有些不赞成地道：“你不必这么拼。”
　　端着咖啡杯轻轻晃动着搅拌勺，程欢有些心不在焉：“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说过，有钱只是一时的，值钱才是永久的。只有值钱的人才会被需要和尊敬。而给自己增值需要努力和坚持。我得做一个值钱的人。”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赵瑞泽点了点头：“你爸爸说的很有道理，他是个好父亲。”
　　“好父亲？”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仿佛带着些嘲讽，程欢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我之前也觉得他是。”
　　“之前？那么现在不是么？”赵瑞泽挑了挑英挺的剑眉，帅气的不像话。
　　日期：2015-12-31 18:16
　　试探地啜了一口咖啡，程欢不甚在意地道：“现在大约也是吧。你不上去休息么？”
　　话题转的有些生硬，然而看程欢显然不想多谈的样子，赵瑞泽也就明智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因为今天陪我去看爷爷耽误了你很多时间，有什么能让我弥补的吗？你昨晚并没有睡多久。”
　　程欢忍不住歪了歪头，难以想象这个一直很少主动交流的“丈夫”会提出帮她工作：“我以为这都是我该做的，我们合同上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