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剩眉头一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正贴着秦川的耳朵，笑眯眯地讲着什么。

　　她竟然真的来了，她向来不怎么关注这些事的。
　　他知道，她不爱与旁的人打交道，身边也就秦川一个朋友，但却不是一个阴郁的人，相反，每次远远看到她，总是笑眯眯的，两个酒窝明媚得就像盛了蜜，单纯、直接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可以将人心底的暗色一点一滴融化。
　　正是这种美好，想让人保护，不愿被他人触碰，不愿被他人污染。
　　观众是最直接的感受者，明显感觉到下半场场上一个身影打得尤为起劲，气氛一下子就被带动了起来，球传的很快，节奏紧凑了许多，八班连进了几个三分，惹得场下尖叫连连。
　　祁鹿本来只是想看眼比分，却也禁不住被场上的气氛感染。
　　家里那只经常看直播，偶尔也会到国外看现场，而她往往坐在他怀里玩玩手机，画画儿，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
　　奈何她的耳朵对大音量十分敏感，稍大的声音都会让她觉得十分刺耳。她扯了扯秦川的袖子，靠近她的耳朵软软地道：“回去吧，叫的我耳朵好疼。”
　　秦川点点头，她对这个也没太大兴趣，两人正要转身，只听得一声惊慌的“小心”，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喊得，祁鹿还没来得及转身，站在她们前面的女生一声尖叫，祁鹿余光瞥见一道黑影直直压下来，她也被带倒在地，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场面一时间很混乱，祁鹿只觉得脑子嗡嗡在响，脚一阵阵地疼，不知道是怎么伤着了。
　　她怕疼，从小到大哪里磕过碰过？霎时眼睛就红了，却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流眼泪。
　　周围窸窸窣窣的吵嚷声，大伙儿围着都想瞧两眼。
　　秦川紧紧皱着眉头，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句：“你们讲够了没有？没看见有人伤着了吗？”
　　方才她下意识地想去拉祁鹿，却还是晚了一步，前面的女生退得很急，似乎是为了躲避球，踩了到她的小腿，连人坐在了祁鹿的脚上。

　　动静闹得很大，球赛不得不终止了，几个人浑身热汗地跑过来。
　　沈剩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那个人儿苍白着脸坐在地上，眼睛红得要命，眼底水光浮动，全身都在细细地颤抖，她紧紧抓着秦川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沈剩尽量压制住心底的疼痛，蹲下身去轻声问道：“是哪只脚疼？”
　　祁鹿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发现是个男生，有点眼熟，身上穿着球服，也没多想，指了指受伤的那条腿。
　　沈剩伸手去掀起她的裤腿，眉头蹙得更紧，校裤虽然是藏青色的，但是划破的那块地方隐隐透出黑色的湿意，果然，撩起后，满眼刺目的红色，一道五六公分长的口子，不深也不浅。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林絮寒的脸色更是黑的紧。

　　“草，一个球而已，你们躲什么，不会用手接啊？！”
　　那几个女生吓得不轻，直道对不起，旁边一个染了发的女生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不就是踩了一脚么，搞得跟被砍了一刀似的，装给谁看啊……”
　　秦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你他妈给老子叨逼叨什么呢！你，就你，你看看你鞋子里是不是嵌了什么？”
　　那个被指到的女生战战兢兢地抬起脚，球鞋后跟上果然亮晶晶的，仔细一看，是一枚极小的碎渣子，泛着寒光。
　　沈剩没有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动作极轻地褪下她的鞋子，轻轻活动了下她的脚踝，只听她轻嘶了一声，脚微微一缩。
　　“可能还有点扭伤，”沈剩抬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坚定，“我背你去医务室看看，好吗？”

　　祁鹿点点头，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医务室已经下班了，得去市医了。”秦川转向林絮寒，“你去把沈剩的外套拿来，我们去趟医院，记得去教务处请个假。”
　　林絮寒应下，转身就去拿外套。
　　祁鹿被秦川搀着扶上了沈剩的背。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几乎要跳出来。她好轻，柔软的身躯附在他背上，一缕黑色的发丝蜿蜒在他的脖子上，酥酥痒痒的。
　　他忽然觉得有点恍惚，好像会这样一直背着她走下去。

　　市医离学校不远，坐车很快就到了，沈剩去挂号，秦川陪着祁鹿。
　　祁鹿蔫蔫地靠在秦川的肩头，秦川从来没看到她这么虚弱的时候，细细淡淡的眉毛紧紧皱着，脸色苍白。
　　秦川掏出手机看了看，锁屏上弹出一条信息：你们在哪儿？
　　还没来得及回复，只听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转眼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就站在她们的身前。
　　佘狼几乎要杀人。
　　那腿上的红色刺进他的眼里，让他心口一阵阵紧缩。
　　“宝。”他缓缓蹲下，轻轻抚上她的脸。
　　她唇无血色，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愣了一愣，眼底的脆弱一下子涌出来，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下一下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你怎么才来……”她也不管这是医院，扑进他怀里就是大哭，娇气得一塌糊涂。
　　日期：2015-11-16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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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狼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温柔地啄着她的唇，带着安抚，扶着她的腰的手却在颤抖。
　　“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祁鹿抱着他的腰一抽一抽的，他的怀抱带着外面薄薄的凉意，却有源源不断的热源透过柔软的毛线衫传过来。祁鹿绷了好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去，闭着眼小口小口地哽咽。

　　佘狼慢慢揉着她的腰，待她稍微平复下来，便环过她膝后，将她抱起，回头看了一眼秦川。
　　秦川会意，点了点头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等个人。”
　　佘狼没有再说话，转身提步走去。
　　“去哪儿啊……”祁鹿在他胸口轻声呢喃。
　　“我跟苏恕打过招呼了，去他那里。少说点话。”

　　“那……你跟我说说话，我疼。”
　　“说什么？我现在只想揍人。”
　　“……”
　　市医的人很多，沈剩挂完了号几乎是跑着过去，却远远望着秦川身边的椅子上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
　　秦川懒懒地抬起眼，看他微喘着气，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校服，道：“走了。”
　　沈剩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人男朋友来把人领走了呗。这儿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沈剩愣了愣，脸冷了下去，看着秦川慢慢走远，手里的病历本一点点被攥紧。
　　苏恕刚刚下了手术台，摘了手套洗手，护士小邱拿着他的手机跑过来，递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已经接通了，是佘先生。”
　　苏恕没有停顿，继续搓洗着自己的手掌，眼神示意身边的小护士给他挤点消毒液，悠悠道：“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小鹿受伤了，你准备一下，给她看看。”
　　苏恕无奈一笑：“你当我是你手下呢，对我呼来唤去的。佘总，我刚做了四小时的大手术，眼神可晃得很，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把你家那尊宝贝给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