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婶儿,我说的是一天前的饭菜,会吃坏人的。”
“怎么可能!我在老家吃了几十年的剩饭剩菜,到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越是戒着,越是得病。”
左睿无语,有些饭菜已经馊了,范婶儿还是把新剩下的菜和一天前的剩菜倒在一起,然后再给机关干部们吃。机关干部们不止一次反映过这个问题,范婶儿就是不听,依然故我。搞得一些机关干部一看有剩菜就干脆不吃了,还会放下几句不听的话,让左睿这个管食堂的副主任很是没面子。
“这样吧,当天剩下的可以吃,超过12个小时的,就扔掉行吗?”左睿耐着性子说。
“那不还是败家吗?多大的家业也架不住这么浪费!”范婶儿又送过来一个大白眼儿。
左睿气得无话可说,在食堂转了两圈儿,走了出去。范婶儿见左睿出去,得意地一笑,开始切菜做饭——她是不吃剩菜剩饭的。
思来想去,左睿想把这件事跟张利好好谈一谈,如果真地因为吃剩下的饭菜出了食物毒之类的事,他可担待不起。
“你说这事儿啊,吃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事儿吗?老范两口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抠门了点儿。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俩这样的大师傅,已经很难找了。”张利看了左睿一眼说。
左睿往上提了一口气说:“话虽然这么讲,可长期这样下去,一次两次没事儿,等夏天到了,把馊了的东西再端上桌子,吃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张主任你恐怕得受牵连哪。”
“他们又不是第一年在食堂了,啥东西能吃啥东西不能吃,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咱们操心。”张利有点不耐烦了。
左睿没有再说下去,这样的局面让他感到很无力。有心说几句重话,又觉得张利可能会批评他看不出眉眼高低,思来想去只好作罢。
晚上趴在被窝里,跟赵章斌谈起了这件事。赵章斌说:“我早就对你们食堂不满意了。整天给咱们机关干部剩菜剩饭,这是啥意思?虽然花不了几个钱,比做新的要省钱,可钱不是这个省法!吃顿剩菜,省了一块钱饭钱,吃药得花十块,这样的账,谁不会算?!”
“我当然知道吃剩饭剩菜的坏处,可范婶儿不听啊!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到食堂抡大勺去吧。”左睿言不由衷地抱怨道。
“老范两口子,满脑子的农民意识!我跟你说,他们俩可不吃那些剩下的东西。这两口子,坏透了!”赵章斌压低声音说。
“不会吧!”左睿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你少见多怪了吧?你在板厂呆的时间太长了,不常在食堂吃饭,这可是公开的秘密。你看食堂还有多少人在吃饭?除了上面来人待客,好多人都在外面街上吃呢。谁愿意吃别人剩下的口水饭!”
赵章斌说的没错,左睿虽然早就知道在食堂吃饭的机关干部不多,可从来没注意过这个细节。古玉镇一共一百多人,在职的108人,号称“一百单八将”,超过六成的人午这顿饭本该在食堂吃。几十人的饭,如果一直掺有头天剩下的菜,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怨言。
“这老两口,老范还行,他老婆叽叽喳喳的,跟个山家雀儿没啥区别!”赵章斌又补充道。
“快别这么说!人家好歹那么大岁数了。”左睿虽然心里表示同意,还是提醒道。
“这么大岁数怎么了?想要人尊重,得给个让人尊重的理由。就他们办出来的这些事……你知道不?昨天童大可跟老范媳妇儿还干起来了呢。”赵章斌压低声音说。
这件事左睿是知道的。当时他也在场。童大可现在是司法所的所长,下乡回来晚了,让老范下点面条,老范媳妇儿说:“我们工作也是有点儿的,你这个时候回来,在外面对付点儿就行了!食堂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手机请访问:om
童大可来了脾气,脸一拉,说:“范婶儿——我尊敬你叫你一声范婶儿,你这话说的可太过分了。 . 我们回来晚了,也是因为工作!你就是干这个的,你也知道这个点儿了,你让我们到哪儿吃饭去?!”
“爱上哪儿上哪儿!惯着你们这个,谁回来都把我们抓来做饭,这一天到头没个空闲,谁干得了?”范婶儿的脾气也来了。——左睿严重怀疑,范婶儿更年期综合征很严重。
“你说啥?你不做?范叔……”童大可眼睛一眯,威胁似的看了一眼老范。
老范讪笑两声,拿起菜刀开始切菜。范婶儿一看,上前就把菜刀夺了下来,“当——”一下把菜刀扎到菜墩儿上,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有劲儿没处使去了?是人不是人都来使唤你,你活该丫鬟命!你想当丫鬟,我还不想当呢!我看你敢再做一个试试?!”
童大可冷笑两声,奋力拔下砧板上的菜刀,猛地朝桌上的圆白菜砍了几刀,把范婶儿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拉着老范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连声说着“你……你……杀人啦……杀人啦……”
童大可并未跟他计较,把火捅开,往锅里放了油,又切了葱花。厨房里马上飘出一股香味儿,左睿早已把老范两口子推了出去。
范婶儿还想再支愣一阵,左睿低声怒道:“童哥是啥脾气,你在这院里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吗?真把他惹急眼了,闹到领导那儿去,对谁都不好!范叔,你们二老赶紧回自己屋儿去!”
范叔赶紧拉过范婶儿的手,也不管她连踢带打,把她拖进了房间里。
左睿过去给童大可赔不是,童大可也不说话,从冰箱里拿了不少东西,叮叮咣咣地把砧板剁得山响,左睿也跟着忙活,和小跟班一样给他打下手。
“左主任,今儿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削死那个老娘们儿!这里是什么地方?镇政府!你说说今天这事儿怪谁?这个死老娘们儿,不知天高地厚!一准儿是老范这个人软货囊的玩意儿没伺候舒服她,整个就是一神经病!”
“消消气……消消气……拿几瓶啤酒。童哥你先去吃,我给你们整俩菜下酒。这么晚回来,到哪个村儿去来着?”左睿赶紧岔开话题,这时候他只能给童大可卸劲儿,不能拱火。
“去一街来着。两家因为房基地打架,告到我们这儿来了,司法所吗,就整点司法调解。这两家,一个比一个轴,怎么说也说不到心里去!都是犟驴级别的!”
童大可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绘声绘色地谈起调解纠纷时的种种趣事。
这事,左睿以为已经过去了。赵章斌一提起,左睿这才意识到,这件事还有扩大化的可能。双方当事人的气是不是真地消下去了,谁知道?童大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范婶儿更是如此,一个针尖,一个麦芒,当针尖对上麦芒,热闹可就有的看了。
“老范这两口子,要我说这范婶儿应该回老家去!她在这儿,事儿太多了,什么都管,挺膈应人的。”赵章斌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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