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办不好，就不必谈什么职位。”季辰珂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滴滴笃笃地敲击，又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声道，“这点事情，怎么不能！”
　　“为了我唯一的妹妹季墨，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钥匙在门孔中转动，季辰珂这才平息了怒火，压低声音，“这些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我需要验证你的能力。再见。”
　　然后，笑容浮现在脸上，“季墨，你们回来了？怎么不放烟花啊？”
　　“送给楼上的小孩了。”季墨笑得天真烂漫，没有会长的高傲气场，坐在季辰珂身边，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
　　“他先天失聪，听不见鞭炮声，我和季墨就把烟花送给他奶奶了。”楚熙然解释道，“他要到小区最尽头放烟花。”
　　“想不到我的妹妹长大了，已经会关心别人了。”季辰珂把自家妹妹搂在怀里，“真是长大了。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
　　“哥，你怎么突然伤感了啊。”季墨笑吟吟地抬头望着他，“你还记得吗，爷爷说过的，我们终究要长大，越长大越要懂得互相依靠。”

　　那一刻，空气凝固了。
　　有什么未知的事情，从这里破土而来。
　　季辰珂的手指僵硬了一下，好久才缓过来，轻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对，你看，咱们季家的女儿都有男朋友了，实属不易。”
　　楚熙然暗暗舒了一口气，也笑容满面地说道，“对啊，还是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季辰珂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他朝季辰珂眨了眨眼。
　　季墨看着他们交换的眼神，不屑地挣开哥哥的怀抱，“切，太无聊了。”
　　“我也抱一下。”楚熙然拦住她的去向，张开双臂，同时闭上眼睛。
　　“抱你个大头鬼，睡觉去。”季墨白了他一眼，顿时回归女王气场。
　　“那个熙然啊，虽然我们是好哥们，但是你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妹妹，这就有点过了啊……”季辰珂的唇边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光芒耀眼。
　　“好吧我错了……”楚熙然讪讪地收回手臂，抿着嘴，眼睛向上看了一看，季墨再次无语，“错了就错了，别一副卖萌的样子。你卖萌我也不会抱你的。”
　　“又不是没抱过……”他的音量控制得刚好，上扬的语调，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边。
　　得意忘形。
　　季墨看向时钟，11点59分，还有6秒钟，就是一年之差。
　　楚熙然摊开手掌，遮住她的眼睛。
　　“熙然，新年快乐。”
　　“墨墨，新年快乐。”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外面的鞭炮声再次响起。
　　这两句新年快乐，同时站在了新年的分界上，就像是跨过了，一年的时光。
　　很多年后，在一类访谈节目中，谈起那年除夕，季墨微微笑着这样说。
　　“那年除夕，是他陪我一起过的。我们去放了烟花，很漂亮很漂亮。他和我说，要一辈子陪我看这样的烟花，我很满足。”
　　“所以后来的那一年，我想，即使不能在一起，看一样的烟花，一样的天空，这样一辈子，对于我来说也是足够。”
　　“毕竟再也没有人，会站在新年的门槛上，说着新年快乐，还有那句手心上写着的，‘我爱你，跨过这一年，就是一辈子’。”
　　她笑了，笑得明媚而悲伤。
　　“那时候的我和他，那一瞬间，都觉得真的可以一辈子了。”

　　“是男朋友楚熙然吗？”
　　季墨明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模棱两可，“说不上。是，也不是。”
　　那时候的楚熙然，不同于任何时候的楚熙然。
　　过去和未来，是不同的他。
　　于季墨，那是不同的回忆。
　　卷五·3
　　正月十二那天下午五点，贺落落刚睡醒午觉。
　　她想，自己今天睡得有点晚了，但她是三点开始睡的，所以才两个小时。
　　刚伸了个懒腰，她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换好衣服，出门。”萧湘寒一身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米色长裤，靠在门口，有些成熟的味道。
　　“你不是让我换衣服吗……”贺落落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门口迟迟不走的萧湘寒，说。
　　“这次，不能再穿得像个球。”萧湘寒嘱咐了一句，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睡衣上方露出的白色脖颈上，嘴角微扬。
　　原来萧少年也爱耍流氓……
　　想起过年那天萧湘寒逼近的俊颜，贺落落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清醒过来。

　　他是不是饿了太久，已经饥不择食了？连她这种货色，他都不放过……
　　不过那天，见到路边的美女车模，他也只是走过去，面无表情地研究了一下车型，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不是看花眼了吧？
　　贺落落再揉揉眼睛，萧湘寒已经走出去了。

　　萧湘寒领着贺落落出现在酒店的六楼大厅。
　　“你把酒店包下来了？”
　　“哪里啊，就包了六楼这一层而已，没什么的。”
　　“谁让你家有钱呢？”
　　“你小学在哪儿上的？”贺落落一抖，问面色平常的萧湘寒。
　　“凉城附小。”他淡淡答道。
　　“土豪啊……”贺落落立刻惊呼出声，这所小学的学费堪比贵族学校，却比贵族学校要重视教学质量，提倡素质教育。
　　走来走去打招呼的人，都有一种傲气凌神的姿态，仿佛背后有什么骄傲。
　　“萧湘寒？”穿着暗红色曳地长裙，戴着珍珠项链的女生款款走来，“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学神和校草的集合体。”

　　“谢谢。”萧湘寒有礼貌地回答道，不多说一个字。
　　“这位小姐……是谁啊？”女生一脸惊讶地看着贺落落，不知道已经偷偷打量了她多少回，却装成刚刚看见她的样子。
　　“我叫贺落落，他的同桌。”贺落落怕萧湘寒先回答，抢着答道。
　　她盼望的那三个字，永远没可能。

　　萧湘寒目光深邃，却没反驳。
　　那天，季墨说萧湘寒应该娶了她，他也没反驳……
　　贺落落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表情，暗暗泄了口气。
　　看来是用不着反驳，而不是不愿。
　　“我看是女朋友吧？”大厅门口走出一位个子高高的男生，坏笑着问萧湘寒，“没想到啊，你也会交女朋友！”
　　“贺落落，你可真是厉害，怎么追到我们萧大神的啊？”一个涂着淡蓝色眼影的女生笑着问她。
　　“追”这个字，分明是给她难堪。
　　萧湘寒低头看着她，却在对别人说，一字一句地，“她自然是有办法。”
　　日期：2016-02-10 06:2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