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件衣服丑爆了，实在不像一个设计师会选择的款式。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正从纸袋里往外淘换吃食的刘沐阳，穿得时髦多了。就连装早餐的方便袋，都不是寻常的帆布包，而是手绘了一副油画质感的飞鸟图。翅膀很夸张，颜色很扎眼。
　　和她从家带来的热包子相比，我在放心早餐买的甜牛奶，就显得很不走心。
　　干脆塞在包里，走过去跟王栋问好，捎带着朝刘沐阳笑了笑，道：“早啊，谢谢你的书，真的很有用呢。”

　　两个热乎乎的包子装在纸袋里，被刘沐阳猛然捺在我手心，很烫，衬得手指尖更冰凉了。
　　日期：2015-08-24 11:13:50
　　她对我眨眨眼，非常满足地笑着，说：“咱俩四年得同学了，我能坑你吗。那书可有用了，你有空的时候好好再翻几遍，不用急着还我，反正我表姐也不着急要。”
　　包子很烫，闻起来并不是我喜欢的口味。顺手把包子还给刘沐阳，我亮亮手里的卷饼，说：“谢谢你，我这儿都吃不完呢。”
　　她并不在意我的拒绝，把包子收回食品袋中，又妥帖的放回帆布包，看看已经吃完了包子抹干净嘴角的王栋，说：“栋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栋这个字，可能真的不适合搭配姐。王栋嘴角一抽，不自然的侧过脸，往地铁口走去，“现在，他们已经上班了。”
　　我不知道这个“他们”指的谁，当然，刘沐阳也不知道。
　　日期：2015-08-24 11:31:46
　　她紧紧跟着王栋的脚步，像是要贴在对方背上一样，问道：“栋姐，他们是谁啊？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我先去买地铁票吧，免得还排队。”
　　“不用。”王栋个子不高，脚步却飞快。我紧赶慢赶，才能勉强追上，而刘沐阳已经小跑着冲过去排队了。
　　看她拿出乘车卡，我也赶忙拿出卡片跟上去，还在排队的刘沐阳急急忙忙喊道：“哎，哎哎，我马上就排到了，你们不用刷卡。哎，等等我啊。”
　　王栋没停下，我也不相等，但看她背着一大包东西跑过得来样子，着实狼狈。站在入口处等她过来，接过她背早餐的帆布包，我刷了卡进去，对她连声的道谢，只点头回应。
　　地铁里很空，我在看资料，王栋抱着手机，刘沐阳坐在我旁边小声问：“你说，我们会去什么地方调研啊？会不会去金店试做销售？要是销售额不好怎么办？”
　　日期：2015-08-24 14:16:45
　　我不禁扶额，靠在座椅旁的栏杆上，眯着眼：“昨晚看书到凌晨，这会儿还是觉得好困啊。”
　　“那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躲过刘沐阳的热情，其实是有些自责的。她好像并不知道我和姜凡的事情，对我的热诚完全出于校友的关心，或者对未来同事关系的维护。无论出自哪里，都非恶意，而我这样躲着，会不会伤了她的心呢？
　　但是，让我和她交好，实在无法做到……
　　日期：2015-08-24 14:27:45
　　七站之后，王栋起身下车，我们忙跟上。
　　出站后转个弯儿，是一家银行。
　　显然王栋提前约好了，她径直穿过柜台侧面的小门，带我们上了六楼，敲敲某间办公室的门。
　　一个穿铁灰色毛料西装的男人坐在里面。

　　他听到敲门声抬了头，看到来人是王栋，脸上绽着笑迎过来，“每次都这么准时，也只有你做得到了。”
　　王栋例行公事的回了个微笑，顺着那人的手势坐下，说：“麻烦范总配合调研，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迟到呢。”
　　“别这样别这样，我哪儿是什么总啊，叫我范云生就行了。”那人也陪着坐下，对我们也笑笑说：“两位是跟王栋一起来调研的吧，请坐，在我这里不要客气。我和你们栋哥多少年的熟人了，都是自己人。”
　　王栋眉梢有些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她没抬眼，拿出录音笔放在茶几上，对范云生说：“这个月销售额怎么样？”
　　日期：2015-08-24 14:46:37
　　“和去年同期差不多，比上个月略有减少。”范云生边说着话边站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拿了三个杯子。拿出茶叶盒，挨着往里面添，说：“这是我自己的杯子和茶，洗的很干净，也只有你才能享受这待遇了。”
　　“我是无所谓的，你能配合调研，已经很感激了，喝什么都行。”王栋言辞道谢，但语气并不恭维，甚至有些冷淡。

　　范云生也不在意，边接热水边说：“一次性杯子泡茶，高温烫出来的塑料味被茶叶盖住，等于慢性自杀。不但毁了茶叶，也毁了身体。你好不容易来我这里一次，怎么能毒害你呢。”
　　王栋眼角闪烁，微微有些动容，却依然冷冷地回道：“我觉得冷水也挺好，随时保持清醒。”
　　那人将头遍的水倒在一只空纸杯里，又接了热的，这才端了过来。早就试图起身的刘沐阳可算有了机会，赶忙迎上去，接过范云生手里的托盘，说：“我来，我来，太麻烦您了。”
　　范云生也不推辞，拿了一杯放在王栋面前，坐下继续说：“冬季虽然节庆多，但销量一直不太好。主要是经典款撑着，新颖的几乎不走。这些你都知道的，这次让你们调研，方向是什么？”
　　日期：2015-08-24 14:57:17

　　“没给定，公司好像想转变风格，找到冬季销售的突破口。”
　　“冬季都包的严严实实，买首饰的人很少，你们公司做这么多年，对行情很了解，怎么突发奇想要要在冬季搞突破？”他拿出一册东西递给王栋，道：“这是最近三个月各公司在我行的入量，后面附的有实际销售额，和去年几乎一样。”
　　“是差不多。”王栋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她迅速看完后，还给范云生，问：“那你对于冬季突破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历年都是这样，重点放在九十月不就好了，干嘛在最难搞的冬天费脑子。”他把册子收回抽屉，郑重地交代说：“这东西是内部文件，按理不能让你们看的，就是我们行的其他员工也不能看，你们回去可别说看了啊。要是被其他公司知道了，我可麻烦着呢。”
　　他语气虽然郑重，但神态自在和煦，倒不像真的怕被知道。
　　一身庄严的铁灰色制式服装，也被他穿出私服的感觉，职业中带着休闲。除了身姿俊逸，也是得益于一张阳光率性的脸。
　　我暗暗笑道，他和暖的气质，配上冷冰冰的王栋，倒是有趣。

　　日期：2015-08-24 15:20:06
　　那三杯茶，我们一口都没喝。
　　虽然范云生再三挽留，但王栋急匆匆地道别后，毫不留恋就走。不顾那人在背后连声的哀叹，“才来几分钟就走啊，好歹多坐一会儿，我还有别的想法呢。”
　　王栋道着谢，人已经站在电梯口了。想要一同进电梯的范云生被她挡住，说：“你应该挺忙的吧，不用送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人倒也没失落悲切，反而笑得像没有拒绝这回事似得，轻轻挥了挥手，说：“下次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他的尾音被金属门隔断，没能传进来，但轻快柔和的余韵犹在。